顾舟笑了起来,他将脚下的书包提起来,从里面翻出个文件夹:“我们有个动力相关的小组项目,目前差一点参考,网上看视频和文字总是没有实际动手了解得快,但又没有足够的资金去买一个法拉利的发动机。”
谢九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有点好笑:“你想拆了我的车。”
顾舟眨眨眼睛,双手捧着文件夹真诚又有点狡黠地发问:“可以吗?”
谢九黎这车本来就是白来的,车库里还有别的不说,想刷卡再买十辆更贵的都行。
顾舟这么问,她当然是只有一个回答:“行。”
航天大学哪怕本科生的项目她也懒得去认真看就是了。
顾舟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不问问我拆完研究完之后,还能不能装回去吗?”
“你会来问我,不就是算准我不会在意这一辆车的钱?”谢九黎反问他。
贺孤舟也老干这种带点小心机的事情,谢九黎熟悉得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被偏爱的人才会作。
“那接下来就是私事。”顾舟把文件和包都放了回去,他笑着说,“其实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早就知道沈雾沉这个名字了。”
谢九黎“嗯”了一声。
“我从小和我外婆一起长大。”顾舟微微仰头看着车顶,像是在回忆过去,“两个月前,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亲生父亲,他只比我大十六岁。”
本来正在专心开车、看导航的谢九黎不由得转头看了一下顾舟。
系统有点底气不足地插嘴:【不是,这里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世界。】
“他说,他年轻时不懂事扔下了我,现在想要接我‘回家’。”顾舟简洁地概括了一下这个听起来还有很多内情的故事,“但只带走我一个人。”
“你是成年人,不想走,他就带不走你。”谢九黎说。
顾舟笑着看她:“我有软肋,就像沈雾沉也挣脱不了沈家。”
“你的外婆吗?”谢九黎道,“所以你想让我再帮个忙?”
“应该说,我想和你提一个交换。”顾舟纠正道。
车辆正巧要下高架,时逢下班高峰期,在高架口堵了下,谢九黎踩下刹车排队,开始思考顾舟的话中之意:“什么交换?”
“沈雾沉可以做的,我能做;”顾舟稍稍侧过身体看谢九黎,弯起眉眼,“沈雾沉不可以的,我也能做。”
他本就是男生中少见的那种浓颜系长相,和沈雾沉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笑起来就跟夕阳朝霞都往他眼睛里落似的亮晶晶。
谁看了能不动心。
“昨天我也说了,我跟沈雾沉不一样,我不会分不清。”顾舟接着说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但那并不是沈雾沉吧。”
他说得很笃定,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定论。
谢九黎恍惚了一下,连前方车流已经开始移动都没发现。
后面的车“嘀嘀”地按着喇叭催促了起来。
谢九黎立刻回神松开刹车:“这么确定?”
“嗯,你看他的眼神……”顾舟顿了一下,像在寻找合适的形容,“像隔着玻璃窗看店里的商品一样,你在他身上寻找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你看我的时候,也有同样的眼神。”
他说完,又笑了笑,问道:“你也会有追不到的人吗?”
“他去世了。”谢九黎淡淡地说。
顾舟的笑容敛了起来:“对不起,我开的玩笑不合时宜。”
“没关系,”谢九黎看了他一眼,“我确实没有追不到的人。”
她也没追过人,包括贺孤舟在内,从来只有别人向她表白的份。
车内保持了一小会儿并不尴尬的宁静。
直到顾舟又开口问:“我能问问我是哪里像他吗?”
“性格,”谢九黎想了想,“名字也很像。”
“贺孤舟”一听就并不大众,谁会给自己儿子取“孤舟蓑笠翁”这种名字?
倒是“顾舟”更像个正常人的名字。
“真巧。”顾舟并没有细问,而是歪过身体稍稍往谢九黎那边凑近了点,看着她轻声问,“所以,交换成立?”
谢九黎花了几秒钟时间权衡利弊。
无论如何,3%的进度条都是在顾舟出现的那一天拉起来的,就目前来看,他是摸清系统算法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而且,顾舟知道她心里有人,这使得他成了一个更为适合的人选。
毕竟谢九黎也很难自己跑去和沈雾沉说“我救你,是因为你和我死去的恋人有一样的声音”,沈雾沉敏感多思,搞不好就会把这当成是成年人之间的肮脏暗示。
于是短暂的沉思过后,谢九黎应了下来:“好啊。”
顾舟笑起来,他又问:“那我可以到你家借住几天吗?”
谢九黎立刻回绝道:“我是正经人,不动手的。”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顾舟温和地说:“我的亲生父亲最近可能会亲自来找我,我想有你在的情况下会更容易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