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总是是低沉的、不带什么感情的,郁清却总是能听得面红耳赤,身体都不争气的软了大半。
刚哭过、宣泄了情绪,现在郁清也能在自我调侃了:“实操和上课还是差得太多了。之前我总有点跟不上机位,后来这个好了,我又多了一些新的毛病。”
郁清郁闷道:“要不是当初试镜拍板我的是严导,夸我有灵气、演技好的也是严导,我都要怀疑严导迟早有一天会撸起袖子把我从剧组里拎着丢出去。”
郁清没说剧组里不止他一个人挨骂,他拿的角色是男三号,戏份说多也没有占大头,说少也不是个平平无奇路人甲。
男主是现如今的小有名气的一个演员,还拿过奖的,他在严导那也是天天挨骂。
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
但郁清不好意思说前辈们也在挨骂。
因为他的确没有做到最好,没必要拉踩。
裴予没有多说,他知道他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将面前的人锁在家里。
他只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问:“没睡好?”
以前是没有黑眼圈的。
想到这,裴予皱了一下眉。
他一皱眉,郁清就一个激灵,总有种世界要塌了的错觉:“因为住在酒店……没有家里烧的香薰的味道。”
郁清的睡眠一直都不太好:“再说董哥跟我说叔叔你心情不好,我担心你会因为这个跟我生气,就总是惦记着。”
裴予将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牛排推到他面前,又给他倒好牛奶,还用手试了试杯壁的温度:“你回忆一下。”
他淡淡道:“这八年来有什么事情是你开口了我没答应的?”
郁清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这不最想要的他到现在还没敢开口吗……
不过……
自从十二岁那年,他遭遇家庭变故,裴予作为他父母留下来的遗产之一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郁清就从没有听裴予说过一句不行。
也不知道该说是郁清太乖,还是说裴予对他太过宠溺,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早就不是遗产、合同、托孤那么简单了,至少无法划的这么泾渭分明。
郁清暗暗捏拳,抿了口温热的牛奶,心说公司老板都让你坐了,这不能等他大学毕业就拍拍屁股走人吧?
怎么也会贪一贪他家公司的钱和股票吧?
别人是生怕裴予这样性质的人贪图自己的钱财,恨不得早点继承公司,郁清却不同。
郁清只怕裴予什么都不贪。
“那你还朝董哥他们放十五天的冷气。”
郁清小声嘟囔:“董哥都跟我说他感觉自己去的不是岛国,是南极。”
说完,郁清又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裴予该不会就是因为担心他会挨骂所以朝他手底下跟着他去开经会的人散发了十五天的冷气叭???
虽然不敢求证,但架不住郁清自己抠抠搜搜的刮到一点糖给自己吃,人已经开始飘了起来。
裴予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问:“除了香薰呢?”
“……那家酒店的早餐不好吃。”郁清扁嘴:“好油的。”
他随口道:“我还是想念关姨包的鲜虾饺子。”
裴予没吭声。
他不爱说话,也不是一两天了,郁清自然不会觉得憋闷,反而是兴致勃勃的跟裴予聊起了这些天在剧组里的趣事。
等到一餐饭吃完,时间也走到了九点多,郁清只有在跟裴予吃饭的时候才能安安分分的坐两个小时。
之后董钺开车,先送了郁清回剧组。
下车前,裴予还淡淡的嘱咐了句:“有事电话。”
郁清知道他是不常看消息的人:“嗯。”
他站在车外朝裴予挥挥手:“你要注意休息,睡觉的时候不要开着小夜灯啦,对眼睛不好。睡不着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他弯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我们没什么夜戏的,基本可以随叫随到!”
裴予的视线始终未挪开分毫。
他的表情和神色全部都隐在了黑暗里,最终也只有一句平淡的应声:“嗯。”
于是郁清挥了挥手,跳着、高高兴兴的回了酒店。
董钺知道裴予要目送着郁清的身影消失,所以直到看不到郁清了,他才发动车子:“裴哥,你跟郁清说了吗?”
裴予没答,董钺也不敢在逾矩多问,裴予是什么性格,他最明白了。
只是车内寂静了一会儿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董钺的错觉,他在无数汽车的长鸣声中好像听见坐在后座的裴予低低的说了一声——
“吃苦了,瘦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