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垂首拜道:“多谢州牧大人。”
颂怡见事成定局,只好回转到许长青身边,俯首轻问:“大人,还有一位空缺郡尹。”
许长青却缓缓扫视屋内众人,扬声道:“为官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若空有才学却无治民之信念,终为昏愚之官,怎配治理百姓!”
他指着堂下恳求之人道:“你空有才华,却无仁德爱民之心,我才州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为官,即日贬为庶人,发配原籍,终身不再录用。”
众人皆噤声,如芒在背,堂下之人更是吓得浑身抖个不停,生怕州牧大人再降罪。
许长青缓缓起身,走向屋外,路过萧夕的时候微微一顿,低头望了萧夕一眼。
萧夕神情恭敬,但是却没有低头,她轻轻抬头,许长青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平静,一种无所畏惧力挽狂澜的决心,就如同当年的阿芷。
许长青不由心惊,收回目光轻轻走了出去。
风月城郊外长亭前,两匹白首黄纹的鹿蜀马正在路边静静嚼着幽草。
萧夕抬头遥望长天昏黄,春雨淅沥,叫人愁绪涌生。
她转身对前来送行的颂怡道:“已到长亭,就不必再送。”
颂怡执伞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道理虽懂,只是心里难掩伤感。今日一别,不知来日多久才会再见到你?”
萧夕轻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卷青藤纸,递与颂怡:“我如今要走了,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权且用此物赠与你,以表你我之谊。”
颂怡轻轻展开青藤纸一阅,又忙合上,面上既惊且喜:“你怎么还会有此禁物,我记得已经被你当着州牧的面烧掉了。”
萧夕悄悄瞥了眼站在长亭里正与太子白泽叙话的许长青,凑近颂怡小声道:“原本被烧掉,但是我已经全部记下来,知道你私下景仰贤睿公,所以昨晚连夜默了一卷抄本,你可收好了。”
颂怡小心翼翼把青藤纸收好,对萧夕道:“我定会好生保管,我亦有一物要赠与你。”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册用布裹着的卷籍,“这是我从学宫里找出的濯浪郡志,上面记载着濯浪郡之历史地理及风俗等各种事宜,对你将来治理濯浪郡大有裨益。”
萧夕面露喜色,接过濯浪郡志道:“真是太好了,省去我不少麻烦,多谢你。”
颂怡道:“幸好能帮上你,濯浪郡偏僻荒远,如今各郡县皆在分派徭役调遣百姓去涟州,濯浪郡更是不太平,路上千万小心。”
萧夕轻轻颔首,走到长亭石阶外,抬眼望去,许长青想要执起太子白泽的手臂,却被他刻意躲避过去。
这个太子白泽对生父芥蒂太深,如今临别之时,不知何日再会,却仍不肯给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