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合吾尧臣却依旧没有出声,好像根本不关心来人的问候。
来人又轻叹道:“尧臣,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唉,我当年亦是身不由己。”她举步轻轻朝着合吾尧臣走过去,有些难耐的迫切与激动,“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二十年来的日日夜夜我都在思念你,还有我们的……”
然而她的话却戛然而止,因为她的目光落在合吾尧臣空无一物的身侧,顿时便怔住了。
因为那个位置,本该有一柄刀,青铜龙雀。
来人喃喃道:“你的青铜龙雀从不离身,为什么今天却不在?”
合吾尧臣没有回答,至始至终他都沉默得有些诡异,甚至不像一个活人。
来人伸出手,想要触碰合吾尧臣的脸颊,然而当指尖触及脸颊的一瞬间,合吾尧臣的身躯却缓缓朝后倒去,如磐石倾倒般轰然倒在地上。
漫天丝雨飘落,沾湿二人的鬓发衣裳,合吾尧臣就静静躺在地上。
来人这才看清,合吾尧臣的胸膛上插着一把匕首,直封心脏,没有流出多少血,所以至始至终看上去跟平时没有两样。
来人心神俱震,不由倒退跌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为什么……”她摇头自语,“为什么连句话都不肯留给我?”
来人轻轻靠过去,摸着合吾尧臣斑白鬓发,泪水滑落下来:“你老了,二十载光阴,足够让一个人老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站着一个人,同样披着漆黑斗篷,望着被女子落在地上的漆黑衣裳,轻轻走过去,又抬头瞥了眼死去的合吾尧臣,却没有丝毫惊诧,只淡淡道:“合吾尧臣畏罪自尽了么?”
女子紧咬嘴唇道:“大巫祝似乎早知道了?”
披着漆黑斗篷的大巫祝缓缓道:“巫姑,时至今日,难道你以为合吾尧臣还有本事与我一战?正如你刚才所言,他已经老了,英雄老去,最是令人唏嘘。”
巫姑道:“他既然已经死了,巫盼之事已了,你可以罢休了。”
大巫祝负手道:“你很不喜欢我来这里,是害怕我会对合吾尧臣的家人下手吗?”
巫姑轻轻颔首,望向在黑暗中犹如耸峙的猛兽般的大巫祝,缓缓道:“我很害怕,二十年来我没有一日不在担心尧臣会被你找到,被你灭族灭门。现在尧臣死了,我却反而放心了,至少我知道他还好好活了二十年,享受过世间的快乐,不会留下遗憾。”
大巫祝静静望着端坐在合吾尧臣身侧的巫姑,穿着鹅黄衣裳,一眼看去根本不像是威慑扶桑的十巫之一,倒更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
大巫祝心里生出怜惜,放缓声音道:“巫姑,跟我回去。”
巫姑没有回答,却从袖中轻轻取出一支枯萎的荷花,春日本不是荷花盛开时节,然而当其温柔摸着花萼,一瞬间枯败的花萼竟如遇到活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