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听得真切,反正庭院里渐渐没了声息,知道人都被自己给撵走了,心中怒火熄灭,却反而涌上浓浓的悲酸,正想坐在花间的石头上,趁着左右清净的时候大哭一场,不料还没等眼泪流出来,便听路上传来一个声音:“大贤者,小人有急事找你商议。”
萧夕心里又气又闷,这该死的世道,连哭都不能让人好好哭一场,人活到这份儿上真是够憋屈的,但是她只好压下心头的不良情绪,平声道:“原来是学府的先生,你有什么急事找我?”
先生道:“如今州牧殡天,端州无人主持大局,依循旧例,大贤者仅次于州牧之位,且由神兽獬豸亲自选出,当下由您来主持端州事务再合适不过。只是大臣中有不少惧怕十巫的威势,虽然表面不说,但是内心却已经偏倒向十巫,恐怕会给大贤者带来不少压力。”
萧夕冷哼一声:“贪生怕死的小人在哪里都有,端州自然也少不了。这样吧,你明天让所有的大臣都到大殿去,我要亲自主持一场殿议,好好治一治他们贪生怕死的毛病。”
先生答应道:“是。”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州牧大人的宠妃洛姬在自己的寝宫自缢身亡了。”
萧夕不由一怔,轻叹道:“死就死了吧,只是没让他们姐弟见上最后一面未免令人伤感。”
先生又道:“关于洛姬的安葬,大臣们意见有分歧,许多人认为洛姬生前迷惑主上,极尽妖媚,死后不该再享有尊荣,施以薄葬之礼即可。”
萧夕却轻轻摆了摆手:“这样不妥,不管她生前德行如何,总归是州牧的宠妃,那就按照妃子的礼数来安葬,那些嚼舌头的人大可不必理会,一群大男人何必跟一个女人计较,真是让人看不上眼。”
先生轻轻一怔,其实在他看来,这个洛姬的确配不上妃子应享受的尊荣,但是听萧夕这么一说,的确何必跟一个死去的女人计较,未免太心胸狭窄了些,而且当初是由洛姬提议让州牧命萧夕去舜州,连萧夕自己都没有计较,自己又何必计较这些身后事,心里便不由对萧夕的大度生出敬意。
萧夕又问道:“去舜州接素尘与静闲二人的队伍,都出发了吗?”
先生答道:“已经出发了,如今暴雨既止,大概十余天后就可以回转。”
萧夕点头道:“那就好,要是没什么事情,你去先去忙吧。”先生应声离去。
被这样那样的事情一搅和,萧夕倒没有了想要再哭的感觉,只是心中沉闷,整天被各种俗事缠身,简直连自己的身心自由都没有了,还有明天的殿议,究竟该怎么对付那些狡猾的大臣们,要是明天搞不定他们,估计以后就更难了。
萧夕揉着脑袋躺在花间还有些湿漉的石头上,简直想得头疼,自己是没办法在端州久待了,必须想办法快点稳定端州的局势,否则等自己去了巧州,十巫再杀个回马枪,或者这些大臣自己便先乱了,那么便是自己的失责,于整个端州也是很不利的。
她正闭着眼睛,突然间又觉得有什么在轻轻撞着自己,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獬豸。
萧夕不由一乐,笑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也觉得那帮大臣们臭气熏天,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
獬豸没说话,只是用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凝视着萧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