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翠竹白石屏风遮挡住映照进来的光,屋内只有倒酒的声音。
许长青站在门外,望着自饮自醉的太子白泽,不由微皱眉头,自从上次外出回来,太子白泽便变得颓丧,整日不理会外面的事,只是终日饮酒沉醉。
他走到太子白泽跟前,俯身示意他休要再饮,劝诫道:“我知道你心中苦闷,但是终日沉于酒醉也无益,倘若萧夕就此殒命,我只希望你早早从悲痛中抽身,快点清醒过来。”
太子白泽沉声纠正:“萧夕她还没有死,她只是被巫族给掳去了。”
“你何必否认现实,萧夕对于巫咸乃是极大之威胁,若是萧夕被掳去荒州,巫咸岂会留她性命;更何况,她的魂魄已经被锁魂玉所拘,就算还有性命,那也等同于枯木顽石,于你之间的一切她也再无知觉,你又何必对之念念不忘呢?”
太子白泽闻言,突然将酒杯掷在地上,残酒泼在地面上,他有些忿然质询:“阿父何以说出这些薄情之语,萧夕之于我,正如阿娘之于你,难道你对阿娘也是同样这般狠心?”
许长青缓缓直起身,眼眸中慢慢浮露出痛楚,缓声道:“我与你阿娘之间,并非我对她狠心,而是她对我狠心之极,这些年来她尚在人世的时候,于我未有一字一信,就连每年去天昭台朝奉,她亦是例行公事,从未对我有半点情意流露,我甚至觉得她已经把我给忘记了,就好像被锁魂玉拘走了我们彼此之间的情意一般。”
太子白泽闻言,不由怔住,轻轻摇头道:“阿娘竟会如此待你么,可是她心里明明很爱你,这我是知道的,她时常跟我讲起你的事,她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许长青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倾城倾国的身姿,他的心里痛苦与欢欣共同交织着,一字一句道:“这就是她最狠心的地方,她对我有情,却又将我弃之不顾,只让我白白苦等,最后传来的却是她的死讯。萧夕跟你阿娘极为相似,她们都知道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你阿娘看重天下苍生重于我,而萧夕则一心想要完复长王姬的天帝之位,她待你正如你阿娘待我一般,你仔细想一想,难道阿父说错了么?”
太子白泽顿时说不出话来:“阿父,萧夕待我……”
“她待你是真心不错,但是她绝不会把你放在最重要的地位,只要她还有未完成之事,她只会对你弃之不顾,这就是阿父不愿意让你待在她身边的缘故,阿父不想让你跟我一样孤独痛苦。如今她既然被巫族所害,生死不明,阿父劝你就索性忘记她吧。“许长青又劝道。
太子白泽眼眸中凝聚泪痕,捂着心口道:“可是、可是就算我知道萧夕不会把我放在第一位,可是我的心里却仍然忘不掉她,她就像刻在我的心里一样,我这辈子到死都忘不掉。阿父,我求求你,让我去荒州找萧夕,不论生死,我都要找到她的下落。“
许长青抚额深叹:“阿父把你关在府中,就是怕你一时情急做出鲁莽之事,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你还是、还是要去荒州,你可知荒州乃是巫族聚居之地,对你而言危险至极,一旦被巫族发现你的行踪,也许会置你于死地。“
太子白泽却叹道:“为了萧夕,我不惧生死,倘若萧夕真的死在荒州,那么我宁愿跟她死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