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记忆里,自己活了三十多年都没有说过类似这样一句话。
田唤男仰脸望天,九月份是好时候,天空湛蓝湛蓝的,近黄昏多了点儿凉爽的风,放了学,距离天黑却还有些时间。
她不能继续浑浑噩噩陷在记忆里拔不出来了,为今之计,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没理由上辈子能走出生天,这辈子多了三十几年记忆还找不到出路了。
她握了拳,重重的握,捶在胸口。
“现在,你不是田唤男了,你是田阳聪,阳光的阳,聪明的聪。你要比田唤男活的更精彩更美丽更鲜活,加油!”
阴差阳错换了个混不吝的“洋葱”做名字也挺好,最起码可以提醒自己,重活的这一辈子,不要做“洋葱”,不要继续卑微的站在阴影里,永远做配角,永远做调味品。
而想要改变卑微的生存状态,就需要早早地脱离贫困的现实,只有生活稳定富足了,才能站稳脚跟,真正拥有自信。
从胡同一头儿走到另一头儿,注入了活力的田阳聪同学,脑子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
破旧的篱笆门敞开着,一只黄色土狗快步跑出,人立而起,前爪扒上了田阳聪的大腿,频率极快的摇着尾巴,嘴巴张开,大舌头热情的舔舐小主人伸向前来的手心。
“大黄……”,田阳聪眼睛湿润了。
因为父母长期在外做“超生游击队”,家里只剩三个女孩子,当爹的走之前抱回来了这只土狗,算是代替他行使看家护院的男丁责任。
即便家徒四壁,田家姊妹个个瘦骨嶙峋,大黄也是身上没几两肉,但是好歹大家都活着,暂时也没出过安全问题。
大黄在田家活了近十年,田阳聪记得,自己读到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大黄从外面回来,身子打着哆嗦,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儿,大瞪着眼睛一直到没气儿。
穷乡僻野的地方,没人想到也没地方去找兽医诊治……
大黄死后,没出一周时间,十七岁的大姐也出了事……
田阳聪只觉得遍体生寒,“激灵灵”打着冷战。
不管何时是真何时是梦,她发誓,绝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生灵与亲人蒙难了!
“唤男放学了?学校里都好吧?老师厉害不?没有同学欺负你吧?”
这是二姐田来弟的声音。
田来弟人聪明,长得也漂亮,嘴巴还甜,比大姐田来男和记忆里的田唤男,都受别人喜欢的多。
“嗯,学校里,没事儿。”
大黄还没亲热够,继续跟在田阳聪身后去舔舐她的脚后跟儿。
田来弟的声音从屋里出来,人没见影儿。
“你去咱家地里帮姐拾掇拾掇去,听二胖子说地头儿上种的那几溜儿黄豆叫人祸害了。”
“哦。”田阳聪答应着,又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