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衣服鞋子售罄,包括田来弟上身的那件棉袄。
田阳聪曾经以为母亲的旧衣裳被施了魔咒,田来弟一披上身就蔫头蔫脑,可是现在,田来弟不但披上,还裹上了,配着一头乱糟糟的爆炸卷儿,不伦不类……
可她很精神,很开心,喜悦宛如喷涌的海水。
即使,新棉袄也卖出去了。
田来男那边的文具用品也卖出去不少,回程时就剩一个包袱,田来弟在自行车后座上抱着就行了。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田来弟破天荒开始唱歌,不知道是她从电视上听会的,还是在哪个幼儿园小学墙外听来的,调儿有点点儿不准确,但不妨碍唱歌的心情,和听歌的感悟。
人若开心,看见花儿鸟儿都是笑的;人若悲伤,看见花儿鸟儿也是哭的。
田来弟的情绪也干扰到了两个姊妹,田来男又高兴又好奇,轻声问身前坐着的田阳聪:“卖衣服挣的钱,比卖零碎多多少?”
她主要蹲守文具那边,零碎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被人顺走东西,再加上心算的能力差点儿,实在估摸不出来衣服的盈利有多少。
田阳聪也忍不住佩服自家二姐了,在田来弟自由自在跑调儿的歌声中,她给大姐大略的算了一下。
“咱进衣服花了整三百块,除了二姐身上没扒下来的一条裤子和一双靴子,其余全卖干净了,收到手里的钱差不多四百出头儿。”
“嘎吱”,大金鹿被莫名捏了车闸,田来男手忙脚乱,车把拐了好几下,才算稳住。
田阳聪的位置动不了,后座上的田来弟可是被甩下去了,幸亏她身子轻,墩了下脚,没大碍,怀里抱着的包袱落到了地上,需要收拾。
“咋啦大姐?吓我一跳!”田来弟刚才正美的无限畅想呢,来这么一下,美梦都给惊醒了。
田来男也跳下了车子,一脸涨红,解释:“我这不是……不是叫阳聪算账给算懵了嘛。来弟你真的卖了四百多块钱?一天就挣一百块,不是糊弄姐,算错账了吧?”
没办法相信。
她自己很努力的在田家村小学摆摊儿,少的时候一天挣个几块钱,还觉得美滋滋的呢。赶集的时候,多了能挣到二三十元,做梦都要笑醒。
可是你现在告诉她,卖衣服的话,就那么可怜巴巴的几件,卖上半天儿,能挣到一百元……
让勤快憨厚的田大妮儿情何以堪?
问这个问题,田来弟登时来了精神,裹一裹亲娘的旧外套,前胸往前挺。
就跟有胸似的……
破旧的外套,里面是有乾坤的。田家妈妈缝了贴身的大口袋,又深又宽,田来弟把货款全顺进去还不显山不漏水的,一定需要她裹一裹挺一挺才能叫人看出内里比较丰厚。
田来男秒懂。
现在,想哼歌的就又多出一人来,只是田大妮儿实在见识少,连个“太阳当空照”的幼儿园流行歌曲都不会唱。
她只能做出一家之主的样子来拍板决断:“卖衣服挣钱,那以后……还卖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