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疼痛,但也不是致命的,脚踝处火烧火燎的感觉清晰,应该也不至于残疾。
她不说话,就这么淡淡的,望向在眼前晃动的两道身影。
善良的田来男语无伦次的在解释:“别害怕啊妹,赤脚医生给你看过了,没硬伤,不碍事儿。小孩儿……长得快,擦点药儿,养养脚脖子……以后你别犟筋了,听咱奶的……”
田阳聪转过了头去,眼睛闭上。
小跑来的脚步声,田来弟进了屋子,声音里带着股子火气,跟田来男说话老实不客气:“大姐,你去给三妮儿端饭来。”
田来男尴尬离场,田阳聪胸膛起伏剧烈,眼皮颤动,却不肯张开眼睛。
“嘶”,炕上躺着的伤病员胳膊上又被拧了一把。
田来弟不但下手拧,嘴里还要骂:“你不是平时能耐的很吗?咋地就不知道还手?你不是知道走夜路得带把菜刀吗?你咋地就不知道砍他们?你不是跟我学散打了吗?你踢他们揍他们啊!管他们是谁的祖宗……”
她的声音弱下去,哭声又起,是极度压抑的那种哭声,双手捂脸,手腕堵住口唇。
两行热泪滚出田阳聪的眼眶。
她还有正事儿要问:“二姐,学生……怎么安排的?”
收着学费呢,肩上有责任,死不了就必须完成。
田来弟狠狠抹一把脸,闷声闷气交代:“头晌儿的五年级学生早回去了,这会儿是第二批,李丹阳跟田秋玲管着写作业呢,我听医生说你没事儿,就跟他们说了,今儿先自己个儿写,你以后多给他们补一天的课。”
田阳聪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了田来弟那铺炕上,而外面阳光正好,时间应是正午。
“好,谢谢二姐。”
她想谢的,是田来弟的安排恰当。学费早收了,任何原因都不能影响学生。
“我不用你谢!”田来弟的语气再次硬邦邦的,“以后别再缺心眼儿,在自家院里被人堵着打就行了!打不过你不会跑啊?我们在集上刚卖了一身衣服就被喊回来了,差点儿没吓死……”
“来弟你少说两句!”田来男端着饭碗进来,摆出了大姐的派头教育大妹妹。
田来弟马上瞪起眼珠子,张了嘴,看看被打成猪头的妹妹,又忍了。
田阳聪也不说话,坐起来的速度有点猛,浑身又是一阵的疼。
饭碗挺大,菜粥,一闻就是田来弟的手艺,里面两个剥了皮的煮鸡蛋,粥上还撒了一层碎咸菜丁。
她需要吃饱,有劲儿了好干活儿。
这顿打到底要不要算账,能不能算账,都得往后放放,上课要紧。
她微微的晃晃脑袋,觉得不严重,胃口也还不错,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那就好,没摔成脑震荡。
最重要就是脑子,脚脖子啥的影响不了智商。
两个姐姐一直盯着她吃完了饭,田来男接过碗去,深吸一口气,表示真的放心了。
一家之主嘛,放了心便想安排一下后事。
“来弟你照应着阳聪,姐去三叔家看看毛蛋,阳聪你以后别恁的狠,把毛蛋的小腿肚子都咬透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