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再次兴奋的起身相跟,看到鞭炮立刻折回,缩到炕角去。
狗,怕鞭炮,过年这几天大多是夹着尾巴的,连饭都吃得少。
田阳聪的胆子也不大,上辈子这样的活儿都没捞着干过。她谨慎了又谨慎,打开院灯,把鞭炮拴在长竹竿上,把竹竿架到晾衣绳上。
回屋卷了个纸筒,尽可能长,回到院子里,划火柴,先点燃纸筒一头儿,然后前腿蹬后腿躬,弯腰伸臂,努力用最远的距离去点燃鞭炮芯焾儿。
一试,不成,太小心,纸筒燃尽都没触碰到炮焾儿。
田阳聪自己傻傻的笑起来,寒风凛冽,手指头都伸不直了,她却觉得开心。
搓搓手,继续简单到可笑的动作与姿势。
炮捻儿“呲”一声轻响,一朵炮花儿绽放,田阳聪扭头就跑,丢了尚在燃烧着的纸筒,双手捂住耳朵……
邻居们家的午夜炮仗早响过了,忽然又“噼里啪啦”暴起的声音,让人猜测哪家主人睡着了,睡过头儿了,才抢到了一个“晚年”。
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田阳聪捂着耳朵倚着门帘看着鞭炮的绚烂火花,满脸都是笑容。
田来男跟田来弟也被这声音惊醒了,里屋传来咕哝声,然后田来男披着棉袄迷迷瞪瞪掀门帘,声音粗嘎的问:“咋啦?”
这是睡迷瞪了,6度的酒精也作怪。
田阳聪环抱了田来男的腰,在鞭炮声里高声回答:“大姐,辞旧迎新啦!黑暗终将过去,光明终将到来!”
这样浪漫又豪迈的情怀,田来男是不懂的,她的脚底下发软,脸上也浮现一层梦幻的光彩,她只会说:“过年了……”
五百响的鞭炮,迅速沉寂,仿若刚才的璀璨光芒并不存在。
院子里的鸡窝骚动了一番,也回归安静。
田阳聪扶着姐姐回炕上,再插了屋门打算关灯休息的时候,发现田来男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打量着照样睡得昏天黑地的田来弟一脸迷惑。
这个田家最剽悍最自私的闺女,寻常可不喜欢跟别人挤一铺炕。
而且这段时间她们姐儿俩不对付,自己都下决心不搭理大妹妹了。
可为什么这会儿看着蜷在被子里酣睡的田来弟,心里的气愤与恨意统统不在了呢?甚至想要伸手替她掖掖被角儿。
6度的女士香槟,就能让自家大姐迷瞪到这种程度,田阳聪也是醉了。
她钻进自己的被窝儿,闭上眼,幽幽的说:“二姐是心疼你,才总是挤兑你。”
就说这么一句吧,亲姊热妹的,互相陪伴扶持到现在,就不应该有隔夜仇。
田来男拽了灯绳,屋内一片黑暗,许久,传来她的喃喃:“姐知道,姐不跟来弟说话,不是记恨她,是姐不好意思。姐迷糊,姐后悔,姐不涨志气还老喊着你俩也往老宅儿凑,姐自己挨骂挨打还非叫你俩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