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安拒绝了所有人的求见,秦月一直没能见到她。
这一年的深冬,都博简带着大批的车马到了京城城郊。
于普通人而言,这是石岩的诚意,可在知情人眼里,那些车马之中藏匿的兵器,是大业的敌人。
石岩人没能成功进京,也没能里应外合。大业的兵马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这场由史家与石岩里应外合的谋逆之举,最终以史家老太爷和几个儿子自尽,其余人等流放三千里而告终。
出乎所有人都意料,颖王和仁王并未参与其中。
与石岩之战势在必行,不过因为早有安排,故而这一站打的是势如破竹。
尘埃落定之后,李穆却带着秦月去了大长公主府。
秦月不解,李穆道:“我只是去确定一件事,待弄清楚了,我再与你说。否则,这般恶意揣测,不敬上者。”
白雪纷飞,大长公主在亭中等着他们。
两人见了礼,大长公主看着秦月和善的一笑:“你很像干娘。可是我却忘了干娘的教诲。”
看着眼前的大长公主,大业百姓之中铮铮铁骨的女战神,可她也老了,秦月的喉咙有些酸涩:“我这么多年长睡不醒,的因为殿下吗?”
“干娘是史家长女,看事通透,她看出来了史纲担不住事,也不愿史家成为有权的外戚。她只希望史家做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虽然无权,却更容易长盛不衰。”大长公主看着远方,眼里是化不开的怀念,“可是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姐姐,史纲不甘心就那么沉沦。所以他伙同先帝夺权。其实干娘本来可以摧毁他们的计划,可是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弟弟,她也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大长公主继续道:“可惜啊,烂泥终究扶不上墙。但即便如此,史纲也是干娘的亲弟弟,若不是顾念血脉亲情,干娘何必为史家想那么多,不过这些史家都不能理解。”大长公主自嘲的笑笑。
李穆道:“殿下在二十年前做了什么吗?”
“世人都说李相不通情爱,原是心里有人。”大长公主看了看李穆身侧的秦月,淡笑,“就和没有人能想到秦国公的女儿能沉睡二十年一样。”
听到这话,两人具是震惊。李穆苦寻秦月二十载未果,与她素未谋面的长公主居然一清二楚,这其间要说没有缘由是不可能了。
“我知道这事,只不过因为这事是我动的手。却没想到这其中出了点差错。”长公主没有卖关子,继续道:“你们能找到这来,估计也是找到了一些证据。二十年前,史家与石岩合作想要谋逆,被温家发现了线索,史家一不做二不休,灭了温家满门。我知道此事之时,事情已经发生,我直接去见了史纲,毁了他的计谋,破了他的皇帝梦,所以后来石岩反的时候,并未形成内外夹击之势。而我不忍干娘母家就此湮灭,虽然往后一直派人监视史家,可还是将此事瞒了下来,并扫干净了尾巴。而秦小姐,便是最后一丝线索。”
温家长女文武双全,刚及笄就做了女官,与秦月关系匪浅。温家方向史家有谋逆之举,温小姐悄悄给秦月递了线索。长公主知道之后,派人给秦月下了一剂忘忧散,可以忘记最近一旬的事情。可不知道这药出了什么差错,秦月竟然就此长睡。
“可我并未收到温家姐姐送的东西。”最崇敬的人成了刽子手,秦月的心里并不好受。
长公主继续道:“我也是后来才知这中间又有些节外生枝,所以你并未拿到温小姐给你的信物。我也曾让人给你喂了解药,可是你还是没有醒。”
秦月沉默了下来,她不知该以何种心态继续面对这位大业的女战神,历经三朝的开国女将。
李穆捏了捏秦月的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继续问大长公主:“此次石岩一事,与殿下有关吗?”
“所以说人心最不可测。”大长公主笑了,“二十年前史纲谋逆,求我放他一条生路。二十年后,他的儿子谋逆,他却没有参与。西南叛乱确属偶然,不过就和你怀疑我一样,史纲也怀疑是我做的。反而想将我曾经做的事情毁去痕迹,不过弄巧成拙,到让你查到了我这。史纲这一辈子,临到终了,终于有了一丝干娘的风骨,可惜被固国夫人拿到了他当年与石岩的信件,受到威胁。虽然他想鱼死网破,可是他的儿子并不愿意,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两人迎着风雪从大长公主府出来。
秦月闷声问:“当今登基十余载,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政权稳固,史家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关头和石岩合作。”
李穆将伞往秦月那边偏了偏:“因为你失踪前的最后一个消息便是要与杨照订亲,所以我对杨照一直有些‘过度’关注。其实最先与石岩合作的是他,我一直都知道,不过当时他们行动谨慎,也没有大的问题,我也只是派人继续监视他,后来杨照倒台,我以为固国夫人会消停,不想她更加野心勃勃,终落得两国交战的地步。”
秦月看着李穆,璀然一笑:“人性是这世间最琢磨不透的东西,可是你却愿意等我二十年。阿穆,谢谢你。”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李穆难忍冲动,一把将佳人揽入怀中。
寒风凌厉,雪花飞扬,两人相拥,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一声大喊传来,两人转过头去,却见秦国公在不远处怒目而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