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掌柜正为自己的思虑不周而后悔。
不想秦月羞涩一笑,脸色绯红:“官爷,这说的是什么话?”
说完这话好似又觉得口误,转过身来整个人半倚在了李穆身上。
李穆整个人有瞬间僵硬,秦月挡住他不自在的表情,两个人挨的更近了。
少女的鼻息落在颈上,男人不自在地垂下了眼脸。
现场的气氛突然带了些许□□,那些衙役都笑了起来。
冷掌柜趁此机会,给为首的衙役地的一个荷包:“新来的鱼,等我赚到他的钱,回头再请众兄弟好吃好喝几顿。”
那衙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哥哥懂你,今日就走个过场,你们该干嘛就干嘛。”
看衙役们都走了,冷掌柜让众人散去,这才陪着几人回去:“李相这身体,一看就不像纨绔子弟,小的也是,没想到这茬,才露了破绽。”
“掌柜不用自责。”秦月摆摆手,“我们不也没想到?不过真没想到一个衙役居然有如此观察力。”
“民间能人辈出,大多缺个机会,故而一生碌碌无为。”屈庐接了话,“当初我若不是有相爷赏识,说不定最后离了军营也是去地里刨食。”
李穆从刚才就一直没有说话。
秦月凑到他旁边:“不知道我能不能被李相赏识一下。”
李穆回过神来,脑子里将秦月的话再过了一遍,才道:“你何须我赏识,皇上和娘娘谁不赏识你?”
秦月也就随口说说,哪管李穆什么意思,不过有个事得嘲笑一下:“李相纵横官场这么多年,怎么连戏都不会做?”
李穆的手握起了拳头。
“不过你身居高位,哪用得着做戏。”秦月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哪能注意到李穆的不自然。
第二日,几人又打着买货物的名头去了集市,集市上各国来往众多,但石岩之人最多。
秦月便问:“石岩有那么多货物可以卖吗?”
“西北干旱,但石岩也没好多少,草木不丰,按理说就算能保证吃食,不会有余粮。所以他们来换的东西更多应该是粮食。”李穆看着人来人往,低声道,“可你看他们交易的方式,都是皮毛换金银。”
秦月不解:“这有何问题?”
因着身份问题,两人离得不远,可说的话不能让别人听到,秦月便越凑越近,碎头发都碰到了李穆的下巴。
李穆干咳一声,解释道:“石岩是游牧民族,千百年的习俗,他们并不信任金银,只有粮食才让他们觉得安稳。所以石岩向来与来往商人以物易物。金银于他们并无其他用处。”
秦月抿了抿唇:“石岩这是有异动吗?固国夫人不是向来与我朝亲近吗?”
“石岩并非固若金汤,固国夫人不过是在几个部落中势力最大的一位。当年石岩与我朝一战,战争僵持。固国夫人带着她所在的部落投靠了朝廷,给了我们石岩的军事分布图,才能一举攻破石岩大帐,之后大业拥护固国夫人,故国夫人至此在石岩站稳了脚跟,做了石岩的首领。”
“对于有的石岩人来说,固国夫人是叛徒,所以石岩也有部落是不服她的,是吗?”秦月问。
李穆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秦月又问:“是不是有石岩的部落想反了固国夫人?”
“固国夫人势力很大,其他人再不服也只能忍着,除非大业有人伸出了橄榄枝。”
可这个关头,能伸出橄榄枝的,除了皇族,还能有谁。
秦月叹道:“皇权深渊,夺嫡风波,无人能避。”
后来几日,几人多方打探,石岩与西北太守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慢慢浮出了水面。
再没几日,赈灾粮到了,负责人是申欣嘉的爹,李穆一手提拔的人,随着赈灾粮到的还有一队军队。
那些人留在西北城外,并未进城,却全权接管了西北城的城门。
李穆当即带着两人去见了申大人。
没寒暄几句,李穆就道:“带人先将太守抓起来。”
申大人一惊,此事发生,太守责无旁贷,可他毕竟熟悉本地事务,往往能给个带罪立功的机会,可听李穆这意思却是连这机会都没有了。
心知有大事发生,他也不多话,转身告退,带着人就亲自去了。
申大人并未将太守抓回来,早在朝廷接管城门之前,他就跑了。
申大人跪在下首请罪,李穆挥手让人扶他起来:“此事不怪你,我早有预料。”
又看秦月有话要说,缓声道:“秦女官有何问题,不妨直说。”
秦月深知她此行不过是给个历练的机会,并没有谁指望她能做大事,看李穆与申大人吩咐正事,她也一直没有开口,虽说早已攒了一肚子话。
既然李穆让她说话,那她就不客气了:“李相是故意放他走的吗?你早就猜到他会逃走吗?他走了粮仓里丢的粮怎么办?”
李穆一条一条解释:“我不知道他要不要跑,我只是猜测一下,若他逃走了,就确定了我的想法。粮仓着火并不比粮仓的粮丢失罪名小,而他多此一举要烧粮仓不过是怕人追踪粮食去哪了。他既然这么怕被人发现粮食去向,那么一定是被人捏住了把柄,这个时候他定是宁愿畏罪自杀都不愿意被抓住的。所以他要想活命,肯定会逃。”
秦月对李穆缜密的心思刮目相看:“李相厉害,可他若是跑了,我们不是更不知道粮食去哪了吗?”
李穆笑了笑,笑容里有深深的嘲讽:“那粮食会自己长腿回来的。”
又吩咐申大人:“你派人走官道上奏朝廷,就说西北太守逃往石岩。”
申大人领命而去。
秦月不懂就问:“你怎么知道他就跑石岩了?虽然证据都指向他与石岩关系匪浅,可毕竟是异族,他不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