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心中大骂不止,身边听雨已经替他处理好伤处,小心的包扎起来:“这药膏已经用了一半,剩下的就先搁在这儿,我明天再来帮您涂。”
到底还急着出门前主子叮嘱的话,听雨迟疑着道:“您伤成这个样子,大夫说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起来活动,大小姐从前就总爱针对您,现在不仅没改,反倒愈演愈烈了,您还是去同老爷说一说吧,总归有您父亲的情面在呢,老爷子再怎么宠爱大小姐,怕也会责备她的!”
刘彻真想大笑三声,你也说了我被黎江雪欺压不是一两天了,难道黎东山瞎了聋了,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他可不信!
只看黎江雪半点避讳都没有,反而一次比一次过分,就知道她跟她爹都是个什么东西了,指望黎东山帮自己主持公道?
怕不是得等到母猪上树才行!
听月的主子是黎东山的庶女、府上三小姐黎江月,生母郁氏是黎家老太太的娘家亲戚,轮一下辈分,她得管黎东山叫一声表哥。
郁氏虽是妾侍,却是官府过了文书、给过聘礼抬进来的贵妾,生的花容月貌、娇艳妩媚,很是笼络住了黎东山的心,加上她肚子又争气,前后位黎东山生下两儿一女三个孩子,这会儿在黎家后院里势力仅逊色于正妻韦氏,底下仆婢们见了,也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郁夫人。
贵妾郁氏与正妻韦氏是天生的对头,郁夫人所出的黎江月和韦夫人所出的黎江雪自然也是冤家,黎江雪性情骄纵蛮横,名声不佳,黎江月却是温柔体贴,美名在外,虽说黎东山碍于韦家和韦夫人的缘故颇为宠爱长女,只是真将两个女儿摆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更加偏爱三女儿一些。
同样是女儿,一个乖巧懂事,时时记得为父亲分忧解难,另一个刁蛮任性,不时在外闯出点祸事来败坏家族名声,换你你喜欢哪一个?
人之常情罢了。
这回黎江雪刚把宴弘光打成重伤,后脚黎江月便派身边婢女听月来向他示好了,至于亲自过来探望——
嘻嘻嘻,无权无势的落魄表哥当然不配啦,让丫鬟去走一趟还不够抬举他么。
刘彻心知她这么干纯粹就是为了踩黎江雪一脚,所谓的赠药也只是顺势为之,自然不会有多感激,脸上略微带笑,说了句“多谢”,等听月离开,表情旋即便冷漠下去。
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短时间内想离开,怕是难了,且离开此处之后,又该往何处去?
刘彻短暂的同空间里边的几个老伙计商讨一会儿,便得出了结论,黎家不可久留,待恢复行动能力之后,便可辞别此处自寻出路,至于是什么出路么……
这方世界的架构类似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南朝崇文,北朝尚武,南北几方势力纷战不休,也给了他最好的晋身之道。
原男主的气运和本领加成,刘彻也非凡俗之辈,再加上空间里几位老伙计襄助,何愁大事不成?
待离了黎家,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自有一番天地。
刘彻定了主意,便不再胡思乱想,就此合眼睡下,修养精神。
……
刘彻很快沉沉睡下,黎江雪却在深陷噩梦,难以自拔。
眼前是提着剑向自己走来的丈夫,耳畔是呼啸凛冽的秋风,她浑身发抖,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床柱时,才满脸绝望的停了下来:“不,不要,夫君,不要!”
男人脸上凝结着一层寒霜,面对结发妻子丝毫没有心软,狞笑一声,举剑刺了过去。
雪白的脖颈浮现出一道红线,黎江雪双眼惊恐大睁,徐徐倒了下去,喉咙里咯咯一阵细微声响,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死亡的脚步近了,她的目光开始涣散,余光却望见室内垂帘一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郎缓缓入内,瞥见满地血腥,吓得惊呼出声。
黎江雪听见自己的丈夫柔声抚慰那女子:“阿瑶,别看,她死了,以后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然后又是种种温声细语。
黎江雪如同置身冰窟,双眼大睁,目光怨毒,在绝望与痛恨之中死去……
“啊!!!”
忽的一声尖叫传来,惊醒了守夜的婢女,她匆忙掌灯,入内室去问:“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黎江雪冷汗涔涔,身上中衣几乎被汗水湿透,捂着心口,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
婢女吓了一跳,忙又唤道:“小姐,小姐?您还好吗?!”
黎江雪的视线随着那声音转移,落到婢女脸上时,忽的顿住了。
她若有所觉,低头去看自己双手,便见十指纤纤,分外白皙,仍旧是未出嫁时养尊处优的模样,再慌张打量内室四周,很快便认出此处乃是她出阁之前居住的闺房。
这是梦吗?
黎江雪在自己腿上掐了下。
会疼,不是梦。
那就是现实了?
她回到了自己未出嫁的时候?!
黎江雪错愕至极,回过神来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宴弘光!
她一把抓住婢女的手,目光兴奋,以一种迫不及待的语气,追问道:“宴弘光在哪儿?他还在府上吗?!”
婢女见她今夜古古怪怪的,心里便格外多了几分警惕,这会儿听她忽然间提起宴弘光,还当是她又想出什么主意来折磨他了,顿了顿,才道:“宴公子这时候还在府上,只是……”
黎江雪唯恐到手的天下之主飞了,赶忙追问道:“只是什么?你快些说,别吞吞吐吐的!”
婢女知道这位小姐的脾气,不敢拖延:“只是宴公子伤的很重,大夫看过了,说是得养一段时日才行……”
宴弘光受伤了?!
怎么伤的?!
黎江雪听得眉头紧皱,再回想起年少时候发生的事情,忽的心虚起来。
将宴弘光打成这样的人,八成就是自己。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叫宴弘光就是那么个脾气,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实在不算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