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恍若未闻,同黎江雪你来我往的说了会儿话,很快便将她笼络住,哄得团团转,想他当年身边围绕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窦太后、王太后、窦太主,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后宫三千佳丽,虽说皇帝至高无上,但偶尔也是需要哄这些小女人开心的嘛。
那么多人都哄完了没翻车,现在要是在黎江雪身上翻了,那才叫稀罕呢!
黎江雪虽然活了两辈子,但前后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十岁,脑容量不超过十五岁,遇上刘彻这么个身经百战的老妖怪,不输的倾家荡产就怪了。
二人坐在一起依依说了会儿话,黎江雪便吩咐人去请大夫,务必得好生照看着,别叫情郎落下病根,同时又吩咐人多取些陈设摆件来将这院落重新布置起来。
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刘彻自然不会推拒,欣然领受之后,便窝在院子里安生养伤。
反倒是黎江雪的死对头黎江月听说之后,心里边觉得不对劲儿。
黎江雪此人一向自视甚高,什么时候将宴弘光那个穷酸表哥放在眼里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心里边不定是打着什么主意呢!
黎东山的正妻韦夫人听说此事,也专程传了女儿过去,皱眉道:“那日发生过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把人打伤了,叫个大夫去看看、吩咐人好生顾看着也便是了,自己一日日的前去照顾,却没这个必要。他是个成年男子,你也不是小姑娘了,成日里聚在一起,传出去别人要说闲话的。”
黎江雪满心都是抱大腿、当皇后,如何肯听这话?
韦夫人说完之后,她踌躇几瞬,便跪下身去,求道:“娘,我心里有表哥,表哥心里也有我,我与表哥两心相许,这辈子非他不嫁,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韦夫人听罢,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你说什么?江雪,你是不是疯了?!宴弘光是略有些本事,可宴家都破落成什么样了,这样的门户,你竟肯嫁?若是传将出去,你就是建康最大的笑柄!”
笑柄?
黎江雪心说我现在若是不嫁,放过了这个机会,那可就是满天下的笑柄了!
然而韦夫人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传了几个婆子进门,吩咐说:“把小姐带回她自己院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去!”
说完,又向黎江雪寒声道:“你爹已经在帮你相看婚事了,曹家、卓家、康家,都是顶好的门第,你自己年轻不懂事,胡乱挑个破落户嫁了,那才是眼盲心瞎!”
黎江雪听母亲反对自己与宴弘光的事情,心头便堵了三分郁气,再听她提及那三户人家里第一个就是自己上一世的婆家,回想起毫不留情将自己杀死的丈夫,更是恨意翻涌,抵触之情大增:“除了宴弘光,我这辈子谁都不嫁!死都不嫁!”
韦夫人不曾想女儿竟会这般抵触于自己,骇的变了脸色:“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自作主张?来人,还把把她给我带回房去!”
几个婆子不敢违逆夫人命令,应声前去抓人。
黎江雪狠下心来,抓起案上花瓶咂嘴,碎片横在自己脖颈上:“我此生非宴弘光不嫁,我只认他,娘要是非逼我嫁给别人,倒不如现在就叫我死在你面前!”
说完,她手上用力,瓷片划破脖颈肌肤,鲜血顺着黎江雪白皙脖颈流下,沾湿了她衣襟。
韦夫人大惊失色,跺脚道:“你这痴儿,竟是被迷了心不成!”
黎江雪胸口剧烈起伏,咬牙道:“我要嫁给宴弘光!娘,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若是不答应,我宁肯死!”
自己生的孽障,自己最是了解不过。
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还真能看着她死在眼前?
韦夫人无计可施,恨声道:“把手放下,别闹了!”
黎江雪听出她语气中的松动,不再紧逼,手指一松,瓷片落地。
仆婢们松一口气,赶忙去寻伤药纱布帮她包扎,黎江雪却依依靠近母亲,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娘。”
韦夫人一把将她挥开,恨铁不成钢道:“我不是你娘!宴弘光是你娘!”
黎江雪被逗笑了,见母亲眸光冷冷觑着自己,赶忙收了笑意,摇晃着她手臂,央求道:“娘,我与表哥是真心相爱的,算女儿求你了,就成全我们吧!假若娘和爹把我许给别人,我就去死,我不是开玩笑的!”
韦夫人无奈道:“江雪,娘也跟你说句实话,我这一关好过,你爹那关难过。宴家祖上虽与黎家有亲,但毕竟已经败落,你怎么能嫁去那等门第呢。”
黎江雪不假思索道:“宴家伯父还是爹的救命恩人呢,真把我嫁过去了,就说是为了报恩,江东高门反倒会高看爹一眼!”
“少胡说八道!”
韦夫人肃了神色,提醒说:“别在你爹面前提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边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我知道,爹当年想去战场建功立业,没想到被人打得落花流水,是宴家伯父救了他嘛,只是他觉得丢脸,一直都不许别人提!”
黎江雪满心不悦,撅着嘴嘟囔几句,忽的想到另一处,眼眸便逐渐亮了起来:“娘,你说爹不同意我跟表哥的事情,无非就是觉得宴家败落,表哥无权无势,如果表哥他能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爹他是不是就会主动促成我和表哥的婚事了?”
韦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就这么相信宴弘光能建功立业?”
当然能!
前世他孤身一人都能闯出一片天地,现下有了黎家支持,哪有输掉的道理?
黎江雪不假思索道:“我相信他!”
韦夫人有意行缓兵之计,做两手准备。
若宴弘光当真是个人才,有本事扬名立万的话,娶自己女儿倒也可以,若是不成,是他自己没本事,届时自己跟丈夫反对这桩婚事,料想女儿也无力反驳。
她心下如此思忖,便定了主意,看着身边满面希冀的女儿,低声道:“既如此,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叫他搬出黎家,养好身子之后,做一番成绩给我看看,若是成了,你们的婚事自无阻碍,若是不成……”
黎江雪自信满满:“一定能成!”
这边把事情敲定,黎江雪便兴冲冲的去同情郎分说。
刘彻丝毫也不意外,脸上却也不曾显露欣喜之色,只是伸手过去,小心翼翼的触碰她被包扎住的脖颈,心疼道:“你又何必……”
黎江雪痴痴地看着他,柔声道:“表哥,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