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国公急了,恨不能过去踢他一脚叫他开开窍:“你这孩子也真是,一到紧急关头便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蒋应辰后背上已经生了汗,随便动一下,汗珠子就会顺着脊梁淌下去,只是从心底涌出来的慌乱与焦躁太过灼人,他跟个木桩子似的,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旁边鄂国公的长子小声催促他:“应辰,快说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别叫陛下久等!”
蒋应辰:“……”
你有说这话的功夫,给我做个弊多好。
蒋应辰憋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周围人急得不行,还当他是临场紧张,以至于无法言语。
嬴政心下冷笑,脸上却适时的添了几分体谅之意:“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偏了,朕再换一个。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作何解?”
蒋应辰:“……”
九年义务教育,就让他听懂了一个子曰。
蒋应辰一张脸红涨的像是要滴出血来,手指局促的在衣袖里蜷缩着,跪在地上什么都说不出。
鄂国公简直要气死了,一把年纪站起来踹了他一脚,恨铁不成钢道:“这是《论语》啊!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哑巴了?陛下宽仁,你怕什么?!”
又替他向皇帝求情:“这孩子胆小,没见过世面,吓住了!”
嬴政道了声无碍,用一种猫戏弄老鼠的眼神,游刃有余道:“朕可以等。”
蒋应辰:“……”
皇帝坚持要问,他不可能拒不奉诏,但真叫他来回答,又一个字都回答不出……
万幸的是有前边那几首诗词打底,还没人怀疑他是抄的,只当他是紧张惧怕过度,这才说不出话来。
蒋应辰出了一身冷汗,终于在晕倒之前想出了应对方法,伏地请罪道:“草民向来胆小,怯于在人前吟诗作赋,解答疑难,故而向来不敢参与诗会、文会,只在府中闭门造车。今日得见陛下,正如同若干年前秦舞阳随荆轲觐见秦始皇……”
嬴政:“……”
怒气x10000。
空间里的几位皇帝:“……”
刘彻:“……”
老弟,你不去买彩票可惜了,真的。
我跟他对骂了这么多年,都未必能有你这一天叫他生的气多。
心下恼恨至极,嬴政不怒反笑:“朕有那么可怕吗?说不出话来也没什么,来人,赐纸笔!”
皇帝有令,自无不从之理,侍从很快便取了来,并小案一起,送到蒋应辰面前。
嬴政道:“你既道是胆怯难言,总不至于连写都写不出来吧?”
蒋应辰没想到这皇帝竟还是个刨根到底的脾气,当场便为之一怔,对方却全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笔墨纸砚旋即便摆了过去。
他变了脸色,心乱如麻,回忆起先前几次死亡的经历,涨红的面庞逐渐白了下去,连告罪都忘了,便猛地跌坐到了坐席之上。
鄂国公长子见状,不禁面露担忧,有心近前说情,改日再考,却被鄂国公拉住,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老头子活了七十年,比儿子多吃了几十年饭,看出来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不敢再继续往里掺和了。
不只是他,其余几位朝臣见了蒋应辰此时神色,心里边也暗暗犯了嘀咕,凑热闹的心思为之一消,正襟危坐起来。
嬴政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洪范八政,指的是哪八个方面?”
蒋应辰手握毛笔,慌里慌张的蘸了墨,却一个字都写不出。
这已经是极为简单的内容,开蒙了的学生多半知晓,何以他这大名鼎鼎的才子竟回答不出?
周遭人的脸色彻底变了,鄂国公神情中也添了几分凝重。
嬴政不看他们,继续问道:“《周易》泰卦的内容是什么?”
蒋应辰握笔的手开始颤抖,笔尖在洁白如雪的纸张上落下了一个刺眼的黑点,却没能写出一笔一划。
嬴政剑眉微动,嗤道:“《诗经》卫风有几篇?这总不至于不知道吧?口不能言,手不能书,用手指比划也可以。”
蒋应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消弭,并不比面前白纸好看多少,两股战战,眼底堆满了惧怕与惶恐。
嬴政见状,一掌击在案上,寒声道:“你既能写得出那等传世名篇,受誉于士林,现在怎么连这些最最基础的东西都回答不出?到底是慑于天威,不能言语,还是你根本就是无才无德之人,滥竽充数?!”
他身体前倾几分,声色俱厉:“那些个被人称颂的诗词,当真是你写的吗?!”
皇帝接连考了几个问题,蒋应辰一个都没回答出来,已经足够丢人现眼,这时候怎么敢承认那几首诗词都是抄的?
一个欺君之罪压过来,立即就能叫他死透!
更别说这事情根本就不是开口承认能解决的。
是,这是他抄的——抄的谁的?
能写出这等名作的人,为什么当世竟无人知晓?
到头来还是要死!
蒋应辰咬紧牙根,只能一条道跑到黑:“回陛下,那些诗词的确是草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