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之后,朱棣以国朝天子的身份下罪己诏,痛陈己过,又下令免除反军占领此地时百姓的附从罪过,同时,又亲自在县衙坐堂,允许百姓前来告御状,申诉所遇不平之事。
百姓们原本还惴惴不安,唯恐王师抵达之后对他们加以清算,又怕他废黜反军在此时商定的分田法,现下听闻皇帝不仅没有问罪的意思,还要将反军没有兑现的土地马上分发给他们,岂能不为之感激涕零?
再听闻皇帝亲自坐堂审案时,百姓们心中难免有所意动,这时候便有些人抱着手臂出现在大街上,言之凿凿道:“皇爷可是青天大老爷,断案如神,当初在南京……”
“包青天一样的人物,专为咱们老百姓撑腰!”
舆论如此发酵之后,终于有人第一个去县衙吃螃蟹,状告某某乡绅逼良为娼、强抢民女,占人田亩,又纵容家丁打死家中老弱。
朱棣满脸威仪,神情震怒,对着面前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和专门筛选出来用来做例的乡绅,毫不犹豫的下令问罪该士绅,斩立决后再抄家,还死者公道,清除隐藏在百姓中间的毒瘤。
那乡绅在本地小有名气,坏的头顶生疮、脚下流脓,反军攻占此地之后虽然杀了朝廷派遣任命的官吏,但还是须得依靠这类乡绅控制地方,这时候皇帝将那混蛋抓起来明正典刑之后杀了,这现实而爽快的例子,比贴多少布告都有用。
一时之间,遭逢冤屈、申诉无门的百姓几乎要把县衙的门槛踏破。
湖广之地又不是朱棣的基本盘,本地乡绅跟他也无甚交情,什么名门之后,什么世代乡绅,不趁着天下大乱赶紧把这些脓血挤出去,还等着以后他们跳起来恶心自己吗?!
再说,不干掉他们,军费从哪儿出!
死道友不死贫道!
朱老四这笔账算的明明白白。
继续打!
柿子捡软的捏,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打完湖广打四川,打完四川打陕西,陕西完了还有河南,都打完一圈儿,这支军队也历练的差不多了,老子调转枪口回头去搜刮南京!
什么,南京的都是勋贵之后,打八辈祖宗开始就跟着老朱家混了?
老朱家的嫡系子孙都踏马要混不下去了,谁还管你祖宗是谁?
朱棣发出了大明皇二代的嚣张叫嚷。
我爹是朱元璋!
不服气下去找他杠!!!
……
“兄弟们,看见了吗?就是他,沂王——这狗东西不知是吞了多少民脂民膏,吃的脑满肠肥!”
朱元璋收刀入鞘,沐浴着周围崇敬而惧怕的目光,扬声道:“我老朱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吃不饱穿不暖,家人死了都没地埋,惨啊!可这些藩王,他们不事生产,天天山珍海味吃着,美女歌姬陪着,还要去搜刮民脂民膏,为非作歹!这种人让他活着干什么?早点死了痛快!”
话音落地,周遭立时便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催酒声与说笑声交织在一起,鲜活而强烈的涌入到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朱元璋提着一坛酒,没用酒杯,举起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完事儿之后用袖子一抹嘴,神情豪爽,哈哈大笑。
不间断的有人近前来向朱将军敬酒,朱元璋总能很快说出他的名字,拍着对方的肩膀,亲切的寒暄与关怀,换的对方感激涕零,情愿为之赴汤蹈火。
两名跟随他出来造反的武将木然站在一边,看看坐在上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通身匪气的皇爷,再看看不远处尸首两处的沂王,情不自禁的抬起衣袖擦了擦汗。
……怎么感觉最近的走向越来越不对了。
皇爷,那可是你的堂弟,太祖皇帝下令恩养的宗室啊!
清醒一点啊皇爷!!!
恰在这时候,某个将领说了个荤笑话,大明的太祖皇帝拍着大腿笑的山响,空气里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空间里刘彻长长的“噫”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老朱,你可真狠得下心来,论辈分,这可是你的重重重重重重孙呢!”
朱元璋镇定自若的撕了一条肉吃:“你还少说了几个‘重’。”
刘彻:“啧,真忍心啊?”
朱元璋同样阴阳怪气道:“怎么的,你没逼死过儿子?”
刘彻:“……”
笑容慢慢消失。
朱元璋继续阴阳怪气:“你什么时候成白莲花了?”
刘彻:“……”
笑容继续消失。
朱元璋还在阴阳怪气:“乌鸦站在煤堆上,只看见别人黑,没看见自己黑?”
刘彻:“……”
笑容彻底消失。
朱元璋冷笑一声:“杀了又能怎样?这种为祸一方的狗东西,杀一万个我都不心疼!我只懊悔搞出来什么优待宗室,以至于为此,难以收场,生生拖垮了大明!”
有老子我,然后才有大明,再之后才有这群藩王,这时候大明都要没了,他老祖宗借他人头一用怎么了?
大明都要亡了,还扯什么淡呢!
不服气?
先在地府等着!
等老子我下去了,亲自跟他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