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存笑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问:所以为什么对谁都这样?
纪燎:“因为麻烦。”
“啊?”晏存转过头,“??我问出来了吗?”
纪燎无奈道:“看出来了。”
他将车停在了方语山家楼下:“到了。”
“噢,”晏存解开安全带推门下了车,“行……那谢谢了啊。”
纪燎轻轻吐出两个字:“不用。”
待纪燎驱车消失在了街角,晏存抬腕看了眼时间,长腿一跨快步上了楼。
——果真跟猫似的。
………………
推门换好鞋后,方语山靠着门槛静静盯了晏存几秒,目光锁定在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眸上。
晏存:“?”
方语山缓缓开口道:“年纪轻轻就熬夜,老了身体准得出问题。”
晏存反驳道:“您年轻的时候不熬夜,身体不也照样出毛病?”
他将警局带回的资料放在沙发上,缓步行到桌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不一样,”方语山坐到桌前,“你亲爹以前身体可好,你可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这不赶上重案嘛……”晏存接过汤碗抿了一口,“这回案件有点复杂,嫌疑人跟受害人之间多多少少有点联系,但就是没有关键指向性证据。”
由于原刑侦支队队长生病辞职,晏存由副队升为正队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719+721算是他这半年来的第一起大案。
新局长黄骏峰不如方语山精明圆滑,某种意义上算是老实憨厚那一挂,也没看出上边一直盯着新队长晏存,因此遇到什么事儿还是得先问问方语山。
“慢慢来,不要着急,”方语山说,“多看几遍,总能找到关键线索。”
“所以我把资料全部带回来了,”晏存点了点头,“晚上慢慢熬。”
——他也不属于聪明伶俐那一挂,每回遇上案子还是得从细节入手。
十几年前,刚当上刑侦支队长的方语山在一起特大刑事案件中,毅然决然冲进爆炸现场将罪犯救出,借此侦破了那起轰动琴江连环杀人案。
当时晏存不理解,为什么方语山可以不顾自己性命冲进现场,救援目标明明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方语山跟他说:“制裁罪犯是法律需要做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只是将罪犯扭送公安机关,交给法律处置。”
因此晏存选择了这份职业。
他蓦地想起方才在纪燎车上听到的事儿,抬眸开口问道:“对了,您认识纪家的……好像叫纪珩,是吧?”
“嗯?”方语山看向他,“认识,怎么了?”
晏存说:“昨天719案嫌疑人坠楼前挟持的人质,还有局里新来的那个小法医,两人都是纪家的。”
“是吗?”方语山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他们三兄妹我稍微有接触过,我记得老大纪珩……挺辛苦的。”
“怎么说?”晏存问。
“他们父亲纪诚六年前脑梗去世,”方语山回忆道,“纪珩当时刚满26岁,弟弟妹妹也还上高中,自己一个人接下这么大个诚丰集团,还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噢……”晏存盛了碗米饭,“那他们妈呢?”
方语山往晏存碗里夹了块肉,说:“纪珩跟纪燎是同一个妈生的,在生老二的时候羊水栓塞去世了,新妻子梁婉仪生下老三纪殊望后患了躁郁症……所以纪珩真的挺不容易的,我跟他们父亲熟,平时稍微帮他们一些。”
晏存颔了颔首。
虽说他跟纪燎性格不太合,但没想到俩人身世居然惨得如此一致。
倒也不是。
某种意义上来说,纪家要更加艰难一些。
晏存对于自己生父生母并没有特别大的执念,一来是因为那时候还小,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父母究竟长什么样了,只记得那天他在托儿所门口等了很久,直到第五天,方语山才领着他回到了现在这个家。
二来,方语山确实将他当亲儿子养,给了他足够的关心,教育以及尊重。
养父母与养子之间相处的界线比较模糊,一不小心就容易溺爱或者过于严苛,而方语山在这方面把握得恰到好处——俩人相处起来甚至跟朋友一样。
晏存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吃饱了,”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您多吃点啊,别光我吃,这是要把我养成猪?”
“你下班太晚,我提前吃了点东西,”方语山笑了笑,“刚刚我让刘姨给你炖了盅鸡汤,带回去喝吧。”
“行,刚好晚上还得接着熬。”
不把这个案子破了,晏存觉都睡不好,做梦都得梦见罗青森。
“别太晚,”方语山拍拍他的肩,“连熬两天身体撑不住。”
晏存点头应了一声,下楼扫了辆共享单车,悠哉悠哉骑着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