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观者看来,莱芙一直在消极应对,在兰斯一击之下,勉强应付了下来,占据优势的还是兰斯,只不过他出于礼节或者友善的原因而退却了。然而,骑士们嘴上说的是夸奖的话,语气却并不怎么赞许。
实际上这场战斗,无论是谁赢谁输,最终名誉受损的或许只能是兰斯。而对莱芙而言,即便是输了,也只是本应如此而已,并不会怎么有损体面。
没有一个人忽视过她的性别,在骑士宣言中,骑士们认为女士是要被保护的、不能被伤害的对象,而从来没有占据过对手的位置然而骑士们的这种想法是如此友善、又如此根深蒂固,甚至她都没有办法反驳,即便是反驳了也没有用。
如果不是她的确杀掉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怪物的话,她真的很难摸清楚自己在这片大陆上的战力排名大约在什么位置。和其余骑士们的决斗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因为即便是她赢了,她也会疑心是对方在让着她。
能力与她接近的、会用力和她拼一场的,而且宁可不顾一点嘲笑、急于证明自己能赢了她的,恐怕只有兰斯了。
总之,莱芙相当珍惜这个对手。
怎么回事是错觉吗兰斯收剑,回退了几步,看着自己的对手。一击之后,他似乎在等着对方反击,但是后者坚守着自己的策略,愣是敌不进她不进,敌退她也退。
兰斯再一次挥剑,这一回以剑尖向冲,用上了八分力气。
嘭,声音有些沉闷,重剑再一次被莱芙拦下来了,这回剑尖刺到了砍刀面上。龙革鞘看着光滑坚硬,实际上有几分柔韧的弹性,加之兰斯用的力气大,剑尖便微陷在了龙革鞘中,没有向侧面移动分毫。
在另一边,娜提雅维达随手从老巫婆的摊子上拿起了一卷书,却没有打开来看,只是漫不经心地观察着羊皮卷表皮的纹路。听到了骑士们的动静,便转过身瞧了一眼,见莱芙果然没有陷入劣势,便欲与书摊的主人继续刚才的对话。
客人,看起来您很关心她。戴着尖帽的老妇人突然转了一个话题,您不害怕她受伤,却忙着来买我的消息吗?
能够伤害她的只有我。娜提雅维达说,这一场比试,她会心满意足地赢下来的。
然而世事难料。老妇人安抚着受惊的黑猫,在光滑的背部毛皮上抓搔了几下,接着松开手,未必总能如愿的。
黑猫弓起背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接着悠闲地迈开步子离开了老妇人的怀中绕得离那个满脸亲善笑意的白袍女人远远的一下跃上了附近人家篱笆,接着又跳上了屋檐,到了房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围拢起来的人群。
她缺钱,我便给她数不尽的宝石;她饥饿,我便给她美味的食物;她喜欢赢,我便让她赢得轻松些;她想要杀我,可她永远都做不到,我担心她会太过失落,便给她点希望。娜提雅维达说,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她因为被满足而开心,这难道不对?
人未必真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老妇人将水晶球拢在手心,用一块粗糙的布块擦拭着,就比如好比这场决斗,看着是为了求胜,实际上真的赢了,或是赢得太轻松了,却也未必开心。
故弄玄虚的话我向来不信,打个赌如何?娜提雅维达说,如果我赢了,您便把那球给我;如果您赢了,可以向我提个条件。
如果我赢了,你便将我摊上的书全部拿走。老妇人抬起头来,似乎在看着娜提雅维达的方向,然而眼皮依旧耷拉着,并没有睁开,你看起来似乎很疑惑唉,这些书我带着太重了,而且这儿看起来没什么生意。放心,这些书里头并没有什么坏东西。赌约既然是赌约,当然得照着胜者的规矩办事。
好。娜提雅维达说,既然输的只能是你,我也不需要顾忌你的条件。
在兰斯与莱芙的武器相碰之后,两人很快又分开了。
如果说第一次退却还能说出礼让的话,那么在兰斯第二次突兀地从莱芙身边退走之后,便已经引起了一些骑士的疑惑。
还有一些骑士依旧蒙在鼓里,继续冲着兰斯道:
让步让得太明显了,你可不要瞧不起人家!
拖时间吗这是什么打法?顶多再过一刻钟,不分出胜负我就要回屋里乘凉了!
难道是因为莱芙也瞧在那条腿的份上没有使力,所以才退回来的?既然如此,一个跛了腿,一个没拔出武器,何不换一个状态更好的时候比拼?
别这么磨蹭呀!奇怪,怎么都不动了?
只有真正参与战斗的两人才知道刚才发生了多么不对劲的事,因为就在兰斯将剑收回来之时,明显地听到又一声铮是剑被压弯了之后弹回原型的声音。
然后,莱芙并没有觉得自己确实使出了能将重剑压得变形的力气。
是你还是你的刀兰斯惊疑未定,是怎么回事?
真没有想到,莱芙说,在成为正式骑士之后,实力竟能如此突飞猛进。
不是这样。兰斯说,圣殿对于骑士的加持作用,怎么说,相当微妙,主要体现在精神力的增强上。等级越高的骑士,心志会越坚定,对武技的领悟会越深,躯体越协调,从而少生疾病,伤病的恢复也会越快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是直接提升力量的。
可是,刚才又该怎么解释莱芙说,我除了换一个刀鞘以外,可并没有做别的事?她甚至特意交代了麦德拉,在战斗结束之前,都不要施加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