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忘了我是魔龙,和我同榻还敢乱动。娜提雅维达说,我看您是不太惜命。
莱芙说:那我走。
娜提雅维达说:这样会惹魔龙生气,惹魔龙生气同样很危险。我看您不太惜命。
莱芙说:那我怎么做才对?
娜提雅维达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莱芙凑过去瞧,发现娜提雅维达已经将尾巴收了起来,同时闭上了眼睛,睡颜安宁而平和。
第二日,莱芙是在女人的尖叫声中醒来的,准确的说,是兰斯的尖叫。
在出门之后,莱芙很快知道了兰斯尖叫的原因。
昨天刚刚当着众人的面被捅烂了心窝的利安德尔先生,正好端端地站在兰斯门口,捏起了兰斯的一只小手,在后者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亲吻了一下。那张苍白而英俊的脸比普通人要长上一些,下巴很尖,鼻子带勾,在抿着嘴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严肃而刻薄。而此刻他正对着自己新婚的小妻子笑着,满脸藏不住的缱绻柔情。
如果忽略新娘子过于惊慌恐惧的神情,这一幕简直堪称温馨甜蜜。
利安德尔先生不由分说地将兰斯打横抱起。
娇小玲珑的新娘缩在高大挺拔的丈夫的怀中,发出被夹住尾巴的犬科动物的嚎叫,眼神中夹杂着震惊、恐惧以及羞耻。
莱芙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在现场,旁观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恐怕兰斯的声音之中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羞耻。
利安德尔先生抱着兰斯下了楼,忍俊不禁:亲爱的,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只不过是要请你去吃早餐而已。
在早餐过后,利安德尔先生又以和原来相同的姿势,将兰斯抱回了房间门口。
这回,昨天被丹塞派人关起来的老管事也出现了,他就跟在利安德尔先生身后不远处。
男仆们在面对女主人时候的神态,又恢复了漠不关心。
那个叫丹塞的男仆,昨天还答应了要帮兰斯离开这里,此刻已经不见了踪迹。
利安德尔先生说:我亲爱的艾莉西娅,你是怎么了,见到我这样害怕?
我我兰斯不知如何措词。利安德尔先生刚才的表现,像是并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了,但是怎么可能,她明明刺了他一刀,后来丹塞又刺了他好几剑,眼前的男人无论如何都应该死了才对,为什么这时候却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这里。
看到莱芙和娜提雅维达就站在不远处,兰斯投去求助的眼神。
莱芙对娜提雅维达说:这就是您说的无关大局吗?你早就知道利安德尔先生不会死?
您现在的眼神仿佛是怪我知道了却不告诉您似的。我的占卜确实没有办法精确到这一步。娜提雅维达说,昨天隐约猜到,今天才确认。实际上骑士小姐您也早就应该猜到了吧?即便是兰斯见到利安德尔先生死了,我们曾经见到的那个利安德尔先生却还在呢,还有好多好多利安德尔先生,说不定这样的利安德尔先生只要想造的话,只要隔上一夜就能造出来,只是一个利安德尔先生被刺死了而已,又妨碍得了什么事呢
莱芙听着娜提雅维达在话里重复了许多个利安德尔先生,头都大了:简单来说,眼前这个利安德尔先生,也是一个赝品。
但是即便知道是赝品,也委实太逼真了一些。莱芙想起了昨天他惨死的样子,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利安德尔先生还捏着小妻子的手,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到了两个陌生的女子这个利安德尔先生,按理还没有见过莱芙和娜提雅维达。
他问兰斯说:这两人是谁?
兰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老管事还记得利安德尔先生被刺杀前的事情,回答说:是夫人带来的女仆。
哦,利安德尔先生冲着两人友善地笑了笑,微微颔首,对兰斯说,这样就好,你在这里生活的一定不习惯吧。有她们在这里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一个多么体贴而温和的好丈夫。
但是此刻的利安德尔先生表现得越是温柔,便越是令人不寒而栗。
利安德尔又牵着兰斯的手,说了好一段缠绵的情话,莱芙没有听到细节,但是看兰斯一副快要把肠子呕出来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利安德尔先生才离开了这里,留下了老管事。
根据利安德尔家规矩,这满屋子里的男仆都不能与新夫人说话。能与兰斯沟通的男人,只剩下利安德尔先生和老管事两人。
老管事又拿着一叠布块过来,交到了兰斯手中,说:今天务必缝好这件衣服。
兰斯只得点点头接过。
等到老管事带着其余男仆离开之后,莱芙和娜提雅维达才和兰斯进到房间里。
莱芙拿起老管事送来的那叠布块一看,发觉和前天夜里的要求兰斯缝的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暗橘红色的男仆衣服,依旧是原本就缝合制作完毕的,却又给切成了形状相近的小片。
在这处于荒漠中心的城堡之中,艾莉西娅们能够说上话的人只有两个人而已,在平常的时候,除了缝补衣服,恐怕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来打发时间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那个男人就想发抖。兰斯熟门熟路地穿针引线缝起衣服来,这回甚至没想要莱芙帮忙,昨天,是我太冲动了
你虽然冲动,但是你没有坏事。莱芙说,你只不过是做了可做可不做的一件事而已。
莱芙的前一句话让兰斯稍觉安慰,但是后一句话却相当戳心。
兰斯沮丧地低下头,比起毫无头绪来,希望落空带来的打击要大得多。昨天她是真的以为,这个任务就要完成了,但是利安德尔先生安然无恙不说,现在这座城堡里唯一对他们抱有善意的人丹塞,此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最糟糕的倒不是危险,而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头绪,就这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