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娜提雅维达已经将手腕伸到她面前了,白色的丝制长袍的袖口点缀着金属光芒的花纹,袖口和皓白的手腕之间,夹着一截淡黄色的毛线袖。
很合身呢。娜提雅维达瞄了莱芙一眼,看来骑士小姐很了解我的身体。
这种针法织出的是莱芙目光一闪,有弹性的
手腕处的毛衣需要将袖口上掀开才能露出一截。在脖颈处,毛衣也露出一小截。
不知为何,套头毛衣上身,娜提雅维达的发型却没有丝毫凌乱;这毛衣如此厚重,她穿着却丝毫不显臃肿,仿佛只是在原本的衣服上加了一圈毛边样的装饰物而已。
轻盈,蓬松,干爽。
莱芙见娜提雅维达还没有换下来的意思,道:试过了就脱下来吧,天热。
娜提雅维达摇摇头:骑士小姐,您知道的,我一向很怕冷。冷风一吹,关节就会痛,肚子会疼,腰也会疼
莱芙明知道娜提雅维达又在随口扯谎,但是见后者颤巍巍地递过来的手,还是用掌心捂上了。
娜提雅维达又低头嗅了嗅,道:这羊毛不像出自索菲身上的。
是路上收来的。莱芙道。
气候闷热,羊毛销路不好。她当了十几年牧羊女,看着绵羊在大热天裹着一层厚毛,心里总很不好过,因而每到一处便忍不住将羊毛收购一空为此,欠魔龙的债又增多了。
看着羊毛囤在系统背包的小格子里,她手痒痒,想着娜提雅维达的样子,利用睡前的一点点时间,清洗、梳理、纺线、针织,很快就有了这件毛衣。
哼,麦德拉也爬上了树冠,爬上莱芙肩膀,眼馋地盯着娜提雅维达脖子上的一圈羊毛看,我一点都不想
突然,她注意到了莱芙脚下一抹显眼的鲜红色。
你也有。那一批制成的毛线,做完一件毛衣后还剩了一点点线。莱芙就把线劈细了,给麦德拉织了一件微型的毛衣,用红色花汁染红了,顺手夹在给娜提雅维达的毛衣里头,娜提雅维达试穿的时候,便掉了下来。
莱芙俯身,将微型毛衣拈起,用指甲盖顶着,举到麦德拉面前。眼角余光窥着娜提雅维达。
看到微型毛衣,娜提雅维达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略微睁大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像莱芙预料中的那般发小脾气,她看着小人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丝温柔。
小人挤进了红色小毛衣,满意地冲着一滴露水上照下照。
很合身啊。娜提雅维达用两指捏起麦德拉,笑得眉眼弯弯,既然喜欢,就一直穿着,不要脱下来了哦。
麦德拉哆嗦了一下,冲莱芙道:我怕咳,我也怕冷
莱芙来不及回话,就被娜提雅维达抱着腰,又回到了刚才两只魔物坐在上头看朝阳的那个天然藤椅附近。
然而此刻的藤椅已经空了,朝阳也已经彻底升起了。
莱芙不知道娜提雅维达为何又要带着她回到这儿,总不能是继续看日出。
望着空空如也的藤椅,娜提雅维达脸上似乎略有几分惋惜。
尖叫声从下方传来,莱芙往下一看,只见茗巴黛和别琳正在魔林中追逐。
茗巴黛依旧身着一件繁复的草绿色礼裙,手里一块同色的手帕,她迈开步子奔跑着,所过之处,魔树像是有感知似的扭曲弯折,她看似慌不择路,却没有撞上任何枝叉。
在她身后,茗巴黛时而疾奔,时而踩着树干蓄力,时而借助藤蔓,从一颗树上荡到另一颗树上,一边追一边发出嚎叫声。
果然是天敌,即便成天咬耳朵,那也是天敌。莱芙暗暗点头,摸上刀柄,问娜提雅维达,需要阻止吗?
她们只是在嬉戏打闹,以此消耗精力而已。娜提雅维达一派温柔地笑着,摸着袖口,既然有这么多精力,就应该用在更合适的地方。说着凑到了莱芙耳边,说了一些话。
莱芙对娜提雅维达的提议有点心动,但转念一想,道:这不太好吧我们先下去。站在树顶上,往下看久了,有点眼晕。
话音未落,娜提雅维达已经没影了。
茗巴黛和别琳已经跑到十几里开外。
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将点点光斑撒在两只不知疲倦的魔物身上。
茗巴黛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撕烂了,裙摆碎成了布条。
别琳喘着粗气,嘴里衔着一块草绿色布料,单手拎着茗巴黛的领子,将她压在树干上,正欲一口咬去。
忽然形势逆转,茗巴黛一下子缩小了身形,脱身后来到别琳背后,一口叼住了别琳的后脖颈子,尖牙深深地扎了进去。
别琳嚎叫着,挣扎乱动,用变为狼爪的双手去抓后背,茗巴黛就像是长在绿毛龟背后的龟背基枝藻似的难以分割。
吸了几口血之后,茗巴黛突然闻到了一股让她丧失食欲的味道。
一截手腕突然出现,横在了别琳面前,别琳背后的茗巴黛自然也看到了。
茗巴黛从别琳背上跳下来的时候,娜提雅维达依旧举着手腕,扬起袖子,对着阳光照了照,似乎在欣赏一条无形的手链。接着,又摸了摸脖子。
莱芙在树冠上等了一会儿,还试坐了一下天然藤椅,很快就等来了娜提雅维达。
娜提雅维达一挥袖,树冠上又多了两个魔物姑娘。
别琳似乎想要说什么,瞅了娜提雅维达一眼,便又改成了和茗巴黛咬耳朵:饲养人类真是一桩危险的事,娜提雅维达大人的行为太异常了。往好处想,可能是疯了。
当着娜提雅维达的面,茗巴黛光明正大地咬了回去:因为沉迷于陪伴脆弱的小人类,娜提雅维达大人的体质也变得虚弱了吧。
一会儿说天气冷,关怀我们说,这时候不添衣服怪凄惨的说实在的,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才最可怕一会儿却又掀袖子,明显是又觉得天气闷热了
不过,如果体弱,乃是饲养人类所必须承受的代价,那么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