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柳溪的小院,原本狂跳的心终是舒缓了下来。
那股浓浓的歉疚感又浮上了心头,她再告诫了自己一句她是嫂嫂,是大哥的妻子。猛烈地晃了晃脑袋,可柳溪在她耳畔酥哑说的那几句话像是魇咒似的,一直缠绕不去。
少见她,便能少点这种歪心。
景岚一念及此,便打定了主意,请了海先生来便好,她不能跟着海先生来这里多看柳溪一眼。
想是这般想,可往往做起来不是这样的。
最后景岚还是跟着海先生来看了柳溪,听见海先生说柳溪只是吹了风头疼,旧伤恢复还好,景岚这才松了一口气。
海先生给柳溪行针催了催酒气,便与景岚一起退出了房间。
海先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景岚。
景岚心虚地不敢与海先生对视,怎么了?
海先生颇是好奇,少主似乎对大少夫人
我以前对她不好么?景岚连忙打断了海先生的话,苍白地反问
海先生点头,不好,凶得很,像是大少夫人杀了大公子一样。
景岚不敢再接话。
海先生沉沉一叹,大少夫人也不容易,今晚与红姨娘只怕是触景生情,才喝那么多酒。
景岚静静地听着,只觉五味杂陈。
这几日要多陪陪她们,女人嘛,最是多愁善感。海先生一副很懂的模样,大少夫人终归是个姑娘家,一个人嫁进来也没个后家撑腰,怪可怜的。
景岚欲言又止。
今日是我多言了,少主莫怪哈。海先生发觉景岚的脸色很是不好,连忙打了个圆场,对着景岚一拜,便背着药箱走远了。
景岚站在小院口,回头望着柳溪房间的灯影,喃喃道:柳溪,你今晚是不是很想大哥?心绪复杂,有一味酸涩最是扎心。
又胡思乱想!
景岚惊觉自己又想了不该想的,连忙打住。
练剑,对,练剑,练一练会好些。景岚匆匆想到一个法子,便往自己的小院去了。
清晨,晨光从窗格间落上床帐。
头疼欲裂。
柳溪忍痛扶着脑袋坐起来,嘶脑海中一闪而过昨夜景岚背她的那一幕,柳溪不禁哑然笑了起来。
忽然有点想那个丫头了。
柳溪一边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从床上走了下来。
听见了房中的动静,候在房外的丫鬟叩响了房门,大少夫人可是醒了?
嗯。柳溪答话。
那奴婢把热水端进来,伺候大少夫人洗漱。
嗯。
丫鬟很快端来了热水,推门走了进去,伺候柳溪洗漱完毕。
柳溪重新换了一身素衣,对镜瞧了一眼自己,算是梳妆妥当后,提了惊月便往外去。
嫂嫂。
柳溪才出门,便看见景檀端着什么站在院中。
二叔?
景檀微笑,端着清粥走了过来,原本昨晚就该端醒酒汤给嫂嫂喝的,可是端来时,丫鬟们都说嫂嫂已经歇下了。我想,嫂嫂宿醉醒来,一定饿了。说着,景檀便将清粥双手递近柳溪,嫂嫂,先喝了这个再出去吧。
盛情难却。
柳溪莞尔端起了清粥,舀起一勺喝下。
入口清爽,确实好吃。
二公子一早便来了,生怕吵醒大少夫人。丫鬟多嘴说了一句。
柳溪的动作一僵。
景檀觉察有点不对,他连忙道:我先送了娘亲那边的,才来这边的。
二叔有心了。柳溪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她将清粥放了回去,我想先去看看红姨,昨晚她喝的比我多,我担心她。
娘亲一早便醒了,换了衣裳去了灵堂。景檀如实道。
柳溪点头,随口问道:阿岚也在灵堂?
小五啊,昨晚不知怎的,练了一晚上的剑法
我去瞧瞧。
柳溪不等景檀说完,便提刀快步往景岚所在的小院走去。
这丫头昨晚是怎么了?
柳溪自忖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更没有做什么不妥之事。
嫂嫂,你好歹把粥喝完啊。景檀追了几步,可柳溪根本没有回头,越走越远,终是消失在了景檀的视线之中。
景檀失落地长长一叹。
他只是有些羡慕小五,哪怕小五对柳溪处处别扭,柳溪还是掏了心窝子地对他好。
什么时候,能待我一样好呢?
这个念头猛地钻出心底,景檀摇了摇头,赶紧按死这个念头。
铿!
兵刃相撞之声骤然响起,未到景岚的小院,便听见了里面的打斗声。
柳溪颇是好奇,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
慢!小五!停!我不打了!景焕如今哪里是景岚的对手?每次只能拆十招,便招架不住,连连求饶。
景岚已经湿透了半个背裳,她停下攻势,四哥,你要多练练了。
我还不够刻苦啊?景焕倒抽口凉气,忽然想到一计,现下我是打不过你了,你想练剑,可以找嫂嫂啊!她的刀法可绝了!
景岚脸色一沉,我不找她。
柳溪蹙眉,心道:这丫头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呢?
景焕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他伸臂勾近景岚,小五,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对嫂嫂凶巴巴的?
景岚挑眉,胡说。
看你这样,就是被我说中了!景焕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你们两就好好打一场吧,嫂嫂一定会让着你,你把气都发出来,总比你这样一直藏着掖着好啊。
我绝不会与她打的。景岚正色答道。
若是我想跟你打呢?
柳溪的声音在小院门口响起,景岚心房微颤,只敢看一眼柳溪,便别过脸去,你别胡闹!你还有伤!
景焕暗觉不妙,只觉好像自己不小心出了个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