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知道送人剑穗的意义,更知道结发相赠的意义。
她只觉一颗心瞬间烧得滚烫,看了看柳溪的断发处,又看了看柳溪柔情脉脉的眸子,分明今日吃的汤药很苦,喉间却莫名地发甜。
甜中带涩。
眼眶微微一烫,竟觉温润。
景岚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一时也不知先说哪一句?
虽然这一程柳溪就在身边,近在身侧却温存不得,如今难得两人独处,心念一动,眸底便只剩下了浓得化不开的痴然,竟呆愣在了原处。
柳溪没想到景岚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皱眉问道:真是不喜欢?
景岚回过神来,揉了一下眼睛,忽地张开双臂,将柳溪一把拥入怀中,深深地嗅了一下柳溪颈窝间的淡淡香味。
痒。柳溪低嗔一声,却伸臂环住了景岚的腰杆,原本忐忑的心终是在这一瞬安定了下来。
能这样看见彼此,听见彼此,闻到彼此的气息,仿佛已经隔了许久许久。
我喜欢很喜欢景岚在柳溪的耳畔低喃。
这次是柳溪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唇瓣轻轻擦过耳垂,柳溪只觉耳根忽地灼热地烧了起来。
情念一动,哪里能忍得?
柳溪的呼吸微沉,声音也有些发烫,喜欢剑穗还是喜欢唔她的问题并没有问完,便被景岚一口吻住唇瓣。
有些问题的答案明晃晃地就在景岚的唇上,有些蠢蠢欲动也昭然若揭地越演越烈。
趁着理智还没有完全崩塌,柳溪慌乱地按住景岚的手,又羞又恼地问道:谁教你这些的?
嘘。景岚抵住她的额头,温柔地轻声道,再亲一口,好不好?
柳溪的指腹压在她的唇上,不让她再往前寸进一步,今日不老实交代,等我查出来,我谁也不放过。
溪儿景岚唇瓣微动,小声呢喃。
柳溪只觉指腹酥痒,又羞又气,猝不及防地,景岚身子往前一压,便将柳溪压在了身下。
柳溪惊羞看她,外面有人巡寨的,人来人往的
任何时候不可放松警惕,你教我的,我记得。景岚故作严肃地答话,特别对着柳溪动了动烧得通红的耳翼,所以,我听着的,溪儿可以放心。
你先下来
我偏不。
你信不信我动手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放心,我今日只动口,不动手
柳溪算是明白了,景家最小的这只崽子已经不是小绵羊了,她已经养出了狼崽子的獠牙,闻到了肉香味儿,岂能轻易放过?
可纵使如此,姜也该是老的辣。柳溪能治小绵羊,也能治小狼崽,岂能全部任凭小狼崽摆布?
阿岚。柳溪蓦地一手温柔地勾住了景岚的颈子,小心地避开了她颈上的伤处。
忽然听她这样酥声轻唤,景岚心神微荡,嗯?
知道猎物什么时候最危险么?
什么?
柳溪的另一只手沿着景岚的脊梁一路往下轻抚,景岚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她凑近了景岚的脸,气息微沉,你越是胜券在握,就越是容易输得她的手指拂过景岚背上的麻穴,迅如闪电,一败涂地。
景岚哪里想到柳溪竟会对她出手,整个身子瘫软地倒在了柳溪身上,咬牙道:溪儿!我从未当你是猎物,所以才没有防备你,你这是赖皮!
柳溪忍笑从景岚身下钻了出来,这次换她居高临下,俯身靠近了景岚,笑容灿烂绽放开来,她刮了一下景岚的鼻尖,阿岚,这次你可逃不了了。
赖皮不算!
呵,念在你今日生辰,我就先留你一条小命。
柳溪得意地笑笑,解开了景岚的麻穴,真挚地道:愿我家阿岚,岁岁平安。说完,她在景岚的眉心上烙下一吻。
她尚未来得及直起身子,便被景岚勾住腰杆,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心跳狂乱。
景岚温声道: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傻丫头。柳溪轻声说罢,靠在景岚的心口,微微合眸。
大帐之中忽地变得静谧了下来。
景岚想,她十七岁生辰收到的最好礼物并不是那个剑穗,而是柳溪许她的结发之约。她迫不及待地想快些长大,快些光明正大地把溪儿变成她的妻,以后每个这样静谧的长夜,她都可以这样温柔地拥着她,安心入眠。
在想什么?柳溪半晌没有听见景岚的声音。
景岚微笑:溪儿方才结穗的时候笑了,应该与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吧。
柳溪会心笑笑,趴在景岚心口看她,还说没有偷看?
景岚笑道:谁让你生得好看?
嗯?油嘴滑舌。柳溪轻轻地叩了一下景岚的眉心,世上比我好看的人千千万万,阿岚难道看见好看的,都会偷看么?
景岚沉了笑意,胡说八道,我又不是那种人。
我家阿岚是世上最好的阿岚,肯定不是那种人。柳溪顺着景岚的话赞了一句。
景岚得意看她,你知道就好!
可不止我知道。柳溪面露愁色,坐了起来,虽说金姑娘应该不会再对你有什么念想,可金前辈就不一定了。
景岚也坐了起来,正色道:难不成他还能逼我成婚不成?
柳溪淡淡笑道:人若有执念,入魔皆不知。你与金姑娘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金前辈那边怕是会有其他的想法。
景岚皱眉,这里不可久留。说完,她迟疑地看了看柳溪的腿腹,可你的伤若是明日强行离开,如何跨得过那条山涧?
柳溪涩然笑笑,等这次回去了,只怕妹子也要说我了。
沈姐姐就该多说说你,总逞能不顾自己。景岚话虽着急,却满是关切,大夫怎么说的?
老话一句,静养。柳溪答得无奈,这句话不单是大夫说过,沈将离也说过好几次。
景岚刚欲说什么,便听见外间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连忙整衣端坐。
帐外响起了少年的声音,景公子,将军有请。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景岚匆匆地答了一句,无奈地看向柳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