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的一番话,就足以撕裂他的皮肉,剜出他的心。
那么痛,又那么难堪。
他怎么舍得,让波塞冬痛,让他难堪?
他的手指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波塞冬还在可怜巴巴等他表态,然而他说不出话来。
他能说些什么呢?
如果他及时跟波塞冬说明自己的身份,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
波塞冬也只是想要摆脱麻烦,他能怪他么?
他不能怪他,也不舍得。
安菲特里忒最终只是叹息一声,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眼睛也闭着,不让波塞冬看出一丝端倪。
波塞冬不清楚他心里怎么想,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只能眼巴巴看着他。
他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心里慌慌的,他迫切地希望能够得到安菲特里忒的表态。然而安菲特里忒还没有说话,他先听见了斯库拉的通报:海皇殿下,大洋神俄刻阿诺斯和海中长者涅柔斯来访,要请他们进来么?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波塞冬头疼得不行,他没有先回应斯库拉,而是去抓安菲特里忒的手:安,你别生我的气。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借你的名义去回绝那些旧情人。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绝对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拿你当朋友!
波塞冬就差指天发誓了,说得斩钉截铁,让人不得不信服。
他心知俄刻阿诺斯和涅柔斯来者不善,他必须要趁他们搅局之前让安消气,继续和他做朋友。
如果安菲特里忒没有阴差阳错爱上他,听了这番话确实应该松一口气,也能消除芥蒂,回应他的友情。但是他妄做多情,爱上了无情无心的海皇波塞冬
现如今,却要听他一再保证,说他对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他做朋友。
安菲特里忒望着波塞冬不断翕动的嘴唇,他的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波塞冬说些什么。只觉得那柔软的唇瓣好像变作了锋利的刀,在他的心上划啊划,流出汩汩鲜血。
他痛苦的闭了闭双眸,复又睁开,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好了,波塞冬,别说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厌倦。
他从来不直呼他的全名,这是第一次。
波塞冬,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他要怎样,才能将他剔除他的生命?
令他倍感痛楚的男神,仍踌躇着,叫着他的名字:安
那一刻,愤怒与焦灼化作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冲垮安菲特里忒的理智,他只想摁住面前的男神,对着他那锋利如刀的嘴唇吻下去,堵住他那些伤人的话,让他明白他的心意。
就让他害怕去吧,他已经不愿意再做他的朋友!
安菲特里忒这样想着,也决定这样去做。
他向波塞冬俯身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呼吸交错,波塞冬能够一错不错地看到他眼底的痛楚与深情。
他的呼吸那样重,不像他的人,清清淡淡。
他的眼神那样暧昧,好像搅动着空气,让空气也变得粘稠。
波塞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他怀疑自己的心脏坏了,不然怎么跳得那么快,又不好好给他供血,导致他头昏眼花。
安真好看。
他离他好近。
他的眼神好热,好像能把他烫伤。
他的眼睛里好像藏着些什么情绪,他在想什么呢?
波塞冬的脑里乱七八糟,他看着安菲特里忒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近了,更近了。
好像被鬼迷了心窍,他的睫毛颤了颤,又颤了颤,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闭眼的一瞬间,心跳声突然不见了,周围变得安静。
波塞冬只能感受到安菲特里忒的气息,那样近,近在他的唇边
第37章 主动的安
海皇殿下,需要我代您回绝两位海神么?
久等不到波塞冬的回应,尽管斯库拉不想打扰,还是不得不出声询问。毕竟来客不是别人,而是曾经的海洋之主俄刻阿诺斯,以及在海洋中颇有威望的长者涅柔斯。即便是海皇无暇接待他们,也该回一句准话,不能让他们在外面干等着。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分明是平时说话的音量,落在波塞冬的耳朵里却好像山寺的晨钟,咚一声响,敲散他脑中的云雾。
波塞冬好像被突然点醒,忍不住后退一步。他像是闯了祸似的,心虚得不行,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安菲特里忒:你父神来了,我们快出去吧!
那一刻,他真恨自己是只颜狗!
他明明要和安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怎么能被他的美色所惑,竟拿狗血言情剧的情节往他俩身上套?
还闭眼睛,闭什么眼睛?应该闭脑,省得胡思乱想!
波塞冬懊悔得不行,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脸上热意蒸腾,清凉的海皇殿好像也变成了个大蒸笼,几乎要榨光他的空气,让他呼吸不过来。他慌不择路,要从宫殿里走出去,好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给自己降降温。
不期然的,他的手被安菲特里忒抓住了。
安菲特里忒声音压得有些沉,和平时并不一样。
你走什么?
他抓着他,不让他走,又靠近一点,将他的身体扳正,面向自己。
我要做的还没做完,你怎么能走?
波塞冬还在发懵,他脱口而出:可是你爸爸在外面啊
情急之下,他蹦了个现代词汇,然而安菲特里忒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并不急着去见他的父神,因为对于他而言,当前更重要的事情,是他想尝一尝波塞冬嘴上的刀子,看看他的嘴唇是不是和他说的那些话一样锋利伤人。
安菲特里忒眸色转暗,他再次把自己的上半身压向波塞冬,冰冷的唇瓣覆在了波塞冬的唇上,模糊不清的话语从他的齿缝流泻出来:那就让他等着。
嘴唇被属于安菲特里忒的气息侵占,波塞冬哪还有心思去考虑殿外的涅柔斯?他张大了眼睛,望着面前放大了无数倍的安菲特里忒的俊脸,脑海里,心里好像过了个大年,嘭嘭嘭的烟花炸个不停,炸得他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