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话被景遇听到,她一定会笑掉大牙。
景遇带着阿木乘坐公交车到了西屯口,这里放眼望去,寥寥几户人家,遍地都是裸露出来的黄土,一阵寒风吹去,扬起的土黄色的灰尘。
“景遇,我就是在这里捕捉梦境的。”
等风停了,景遇松开手,“阿木,我们再来对一对特征,以免到时候我搞错了。”
阿木:“做梦的人是一个小男孩,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喊‘天天’夜晚很黑,周围都没有亮光,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唯一看见的就是他右眼角,长了一颗痔。”
“好的,我现在就去问问吧。”
阿木叫住:“先等等,景遇,你为什么要找他呢?”
景遇苦涩一笑,“心里吧,就是觉着这孩子可怜,连续几个晚上做一样的噩梦,若是不知道,倒可以不理,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能够帮一点就是一点。”
阿木:“嗯,景遇你真的太善良了。”
景遇小声笑了笑,轻轻地拍拍自己的左肩,“没事,我啊,不会有事的。”
一路上,景遇数了数,能够看见的人家,不过只有八户,一律都是黑瓦片红墙的小矮房,即便其中,有一栋三层高,刷了粉色油漆的楼房,可上面已经布满了时间的皱纹,墙皮脱落到了面目全非,大门已经生了红锈迹,门口杂草丛生,枯萎后,一片苍凉。
阿木偷偷瞥了一眼,觉着很是可怕,开始不断的催促景遇赶快离开这里。
走过了一座小木桥,景遇忽地停下来,折路返回到桥上,从上至下看去,正哗哗流动的水,勉勉强强算得上清澈,偶尔可以看见几只蟹壳青色的游鱼闪过。
阿木还是第一次看见水中的鱼儿,不禁有些看得入神,而景遇陷入了沉思。
两人都不知道这样安安静静的站立、注视,过了多久。
很快,桥上走来了人。因为桥面受力所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想不被惊动都不行。
“你们这是?”
问话的是一位佝偻老太,满头银丝,目光却是炯炯有神,她问完话,撑开了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动作缓慢的戴在了头上。如此一来,黑白分明。
“哦,我是看看底下的鱼。”景遇扭过头,轻声答道。
“这样啊,我看小姑娘你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还以为你要轻生呢。”
景遇笑得爽朗,“老奶奶你多心了,倒是您老人家这是要去哪儿?”
老太裂开嘴笑了,“我去看看我老伴。”
景遇回头顺着黄土路望去,不要说一家人都没有,就连一棵老枯树都没有。
“奶奶,我想你应该是记错路了。”
“我天天都去,怎么会错呢?”
说完,老太便是从景遇身边经过,毫不犹豫顺着路而去。
景遇不放心,也不准备偷偷摸摸跟上去,亲昵地喊了一声奶奶,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了老太的身边。
墓地很随意,似乎哪儿有空地哪儿就能够安葬一个人,墓碑上刻下的字迹,因为时间久了,变得模糊不清。
风,呼来呼去,穿过墓碑时,时而会发出咕噜的响声。景遇有些害怕,身旁的老太却是说那是风在说话。
之后景遇跟着老太回了她家。
几番对话后,她才是明白了,原来老太的丈夫已经去世了三年,她因为想念,就每一天吃了早饭,就去那一片荒地,坐在她老伴的坟前,唠唠嗑,拿出他最喜欢的二锅头。
村里的人都觉着老太疯了,家中的孙子不带,天天都跑到坟前和一个已经死了几年的人说话。
久而久之,不仅仅是外人,就连家中人,和老太的关系都生疏了。
景遇觉着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表情凝重的坐在老太身边,默不作声。
炉内的火,好似蛇在吐信子,门虽然合上了,从缝隙里钻进来的风,还是会带起烧尽了的碳灰,还有灰尘。
景遇被老太留在家中吃饭,她笑着婉言拒绝了,心想:能够被邀请来家中烤烤火,暖身子已经很满足了,若是再麻烦,我岂不是一个麻烦精了。
时钟指向了十一点,景遇起身和老太打了一声招呼,欲要走,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还未抬起另外一只,就被老太拉住。
“景遇,我这个老太婆最近发现了一个孩子,和别人说,都当做我疯言疯语,我带你去看看,就算是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景遇自然是没有拒绝,满口欣然答应了,积极地帮老太拿上了大衣,出了门。
让她觉着不可思议的是,所说的孩子,就在灰粉色的楼房里面。
阿木不喜这个地方,藏在景遇的帽子里面,都没有钻出来。
景遇跟随在老太身后,从人高的枯草丛里面,一路走到了后门。
“孩子就在里面,景遇,我担心他认生,我就先进去。”
景遇小心点头,都不敢出声,等到老太再一次出现在门口,她才是跟了进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孩子,估计是穿上的衣服太单薄,天气又冷的缘故,所以就披上了一床老旧的老式绣花的半旧棉被,露出的脑袋圆圆,眼睛也是圆圆,脸颊上红晕都是圆圆。
孩子果然是有些认生,看见有陌生人来了,身子连忙缩进了被子里面,开始嘤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