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林良善还是有心作弄他。
闵危只迟疑了下:“好。”
“对了,你还有家人吗?”
骤听到这个问题,闵危的手紧了紧,而后松开,平静道:“没有。”
林良善心下不禁好笑,他这样面不改色地骗人倒是自小便有,也难怪上一世那么多人被他耍得团团转,还要感激他给的那点恩惠。
要真没有家人,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知道远在北疆的镇北王知道他儿子这样说,会不会气得抽他。闵危应当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王爷爹,要不然能沦落成这副样子?
上一世她听说闵危是镇北王丢失在外十多年的儿子,也是恰好,镇北王年关回京时遇上他,这才带回王府教养。
那时好似是庆历二十四年的年末,而今是庆历二十二年开春,还有两年时间。
林良善:“在梁京中,有一镇北王府,我之前经过那处时,瞧见过镇北王世子,你倒与他长得颇为相像。”
闵危惶恐,忙跪地道:”小姐说笑了。”
林良善被他这一跪整懵了,反应过来,忙道:“快起来,别跪我。”
她的声音有些大,闵危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蹙着细眉,烦恼的模样。
“起来。”
闵危站起身来。跪地求人他已习惯,第一次见不用跪地的富人官家。这件事并不如何影响他,他此刻脑中想的却是林良善的方才之言。
林良善已经历一世,知道他后面的成就作为,不用说后面登基为帝的种种举动,就光是他被镇北王找到,回到王府,他的手段之残忍暴戾,她也有所耳闻,嫁给他后,也是亲眼所见。他跪她,她怕不是要折寿?她如今可惜命的很。
“我也只是说说,你那么害怕作甚。”林良善想起什么,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闵危不解地看她,他脑子活络,见她红润面庞上的笑意,迅速低下头,道:“小姐。”
“嗯。”
林良善笑着点点头,对这个称呼颇为满意。还从未有人能将“小姐”这两字叫的她如此欣喜。
林良善:“既然你进了我家府内,便不再用‘小狗儿’这样的名,被外面的人听见怪丢人的,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如何?”
“你想叫什么?”
她将这个问题抛给他。
闵危捏了下衣角,小声道:“一切全凭小姐做主。”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子似乎喜欢他叫她“小姐”。
林良善拧眉思索,一直盯着他的脸,而闵危还是垂眼看那双青绣鞋。
林良善想了半天,斟酌道:“真宁?这个名如何?我是在真宁道上捡到的你,便叫这个名?”
“多谢小姐赐名。”闵危应道。
“那好,你以后就叫真宁。”
“你身上的伤如何?”她瞧见他手上和脸上的红痕和伤疤。
还未等闵危答话,林良善就将准备好的小罐药膏拿出来,递出去:“拿去,好好将你身上的伤弄好,让我看着实在难受。”难受?一点儿都没有,倒是有些爽快。
“小姐,不用。”闵危小声地拒绝。
“给我拿着,要我亲自给你擦吗?”林良善斜睨他一眼,是不想放过他。
正逢红萧敲门,“小姐,我进来了?”
“好,你进来吧。”林良善将手中转动许久的冰糖葫芦递过去,嘴角含笑,道:“真宁,这冰糖葫芦也给你吃了。”
闵危有些愕然地看着面前的冰糖葫芦和药膏,又听到一声:“我让你接着你便接着,磨磨蹭蹭干什么?”
闵危不敢,赶紧接过,将药膏捏在手心,敛眉道:“谢小姐。”
“你先去厨房熟练熟练,有不会的便问宏才。”林良善开始打发人。
红萧将杏仁酥放到林良善面前,见走远的闵危,不禁道:”小姐怎把冰糖葫芦给他吃了?”
“那串有些酸,便给他了。怎么,红萧是吃醋了?”林良善将另一串拿到红萧面前,笑嘻嘻道:“醋可吃不得,喏,这串给你,这个甜。”
“小姐,我不喜欢吃山楂的。”
红萧一面拒绝,另一面又疑惑那小乞丐手上拿的冰糖葫芦明明没有吃过的痕迹,小姐怎么会说是酸的呢?
第四章
对于这次和林良善的谈话,闵危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手里的冰糖葫芦红艳艳的,尤其是浇上糖浆后,和马车上的那个苹果一样。下面的木签子上还有余温,闵危的手指慢慢移到那处,然后捏紧了前往厨房。
厨房里只有宏才一人在忙碌。
原本厨娘走后,他一人也忙的过来,却不想林良善提前回来了,除了要做府中其他人的饭食,他还得单独准备林良善的膳食,而林良善因身体自小虚弱,每一样都得精心挑选和烹饪。这样下来,宏才不免手忙脚乱。
他正生火,突然门口的大半的光被遮住。宏才抬起头,见到是新进府的人,他的同室。
“嘿,你怎么过来了?”宏才将木柴扔进灶膛内,热情地打招呼。
闵危:“小姐让我来厨房做事。”
宏才大笑:“可算是有人来帮我了,今儿我才和张管家说要找个帮手,要不然我忙不过来,没想到那么快,还是你,你会什么?我们两个分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