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危纹丝不动,好一会儿,他才微微笑起来,淡声道:“林良善,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拿了她腰间的绣帕,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林良善用另一只手抢过绣帕,冷笑道:“这种事情不劳烦殿下,你滚吧。”
闵危放开手,走了。
后来,她不知道闵危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和白白长相相似的猫,真的太像了,可到底不是白白。
林原凑近俯耳,听清了林良善的低声轻语。
“闵危,你给我滚……”
闵危?
林原直起身,皱眉思索。闵姓,整个梁京城只有镇北王府出身的儿女才是这个姓氏,他不曾听说镇北王府有叫闵危的。
适逢陈娘端了煎好的药汤过来,林原拿过青瓷碗。
“我来吧。”
林良善在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入了自己的嘴里,很苦。
她不喜欢,都吐了出来。
又有什么要撬开她的嘴,她不耐地咬紧了牙,不让对方得逞。
一道沉重的鼻息声后。
她的下巴被掐住,被迫张开了嘴,冰凉的碗缘贴着她的唇,汤药缓缓流入,顺着喉咙,进了食肠。
“陈娘,大夫说她这次怎样?”林原放下碗,几不可闻地叹气。
陈娘道:“大夫说小姐这回需得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原本身子好多了,偏偏今日落了雨,又气急攻心,这才昏厥过去。”
林原点点头,想着等会儿写封信,让信鸽带去给影梅庵的静慈师太,向她询问病情治理。
他问:“红萧呢?”
陈娘:“庄子上出了事,胡三娘的腿摔伤了,红萧在那边。”
林原平静道:“好好照顾她。”
“是,公子尽管放心。”
林原出房门时,雨还在下,砸落在院中人的身上,一身短衫糊黏在他的身上,稍短的头发耷拉在他的头上。水珠从他上翘的睫毛上滑落,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垂眸看着地面。
林原面无表情地走进雨中,然后站定在他面前。
突然,林原抬起脚,一脚踹向闵危的胸口。
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闵危一下子摔到地上,他捂住胸口的位置,疼痛很快蔓延开,可他却像没痛觉似的,仍然是低眉垂眼的样子。
“从此刻起,你就跪在院中,一直等善善病好。”林原捏紧了拳头。
闵危双膝跪在地上,道:“是。”
林良善醒过来时,已经是天黑夜深。
红萧已经回府,她欣喜问道:“小姐,你身子还有不适吗?”
林良善茫然地看着她,摇摇头。
尽管身上无力许多,她还是双手撑着要爬起来,穿鞋下床。
“小姐,你快躺着,再受凉怎么办?”红萧担忧道。
林良善揉了揉额角,软声道:“我没事,就是想起来坐坐。”
刚才昏睡中,她梦到了许多前世的事情,都是关于闵危和徐幼娇的。那些片段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整个人都罩笼住,让她痛苦地不能呼吸。
万万没想到,徐幼娇竟然比前世提前两年回来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她虚弱地笑了笑:“红萧,我饿了,现在厨房还有没有吃的呀?”
红萧道:“小姐等着,我立刻去拿吃的。”
等红萧端了白粥过来,林良善慢吞吞地吃起粥来。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一向不亏待自己的胃。
阿爹曾说过:“善善,你要记得,不管今后遇到什么难事,你都得好好地吃饭,好好地活着,饥饿的感觉可不好受。”
说这句话的五个月前,林安和驻扎在西北的军队遇到穷凶极恶的沙匪,被断了粮食和水源。最后,三千人的军队只剩下了三四百人。
“哥哥呢?”林良善闷闷地吞咽粥米。
红萧道:“公子现在在书房呢。”
她又默不作声地接着吃粥。
红萧终于忍不住道:“小姐,真宁在外面跪着呢。”
林良善拿瓷勺的手一顿,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