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他阖上眸,道:“你去把熏香点上。”
马车中,几欲痛昏过去的他,听到了她的回答。
“我原谅你。”
只要得她这句,那他接下来也好安排了。这该是因祸得福吗?江咏下忍不住笑了下。
***
这夜,林良善彻夜不眠,她没想到在那刻,江咏思会奋不顾身地替她挡了那一剑。
片刻前,她已把话与他说清,自此一刀两断的好。可如今,她竟又想起曾经她做过的那些蠢事,每一件都是为讨他欢心。
即便是重来一世,她仍然想得到他的喜欢。
可为什么偏在她放弃时,他才对她说那些话?若是再早些,再早些,她定然不会沦到如此境地。
“若我现在应下从前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她应该说:“不能。”
可最后,在看见他胸前大片染红的衣衫时,她抽泣地说:“我原谅你。”
林良善不断地说服自己,那只是应付重伤的他的话,不该多想。是的,她还是该按照之前想的那样,不要再掺和进那些事情了。
可不过几日,梁京城中不知怎么开始流传出:江大公子为了救刑部右侍郎的妹妹,身受重伤,现今还昏迷不醒的新闻。
“真的假的?江大公子不是不喜欢那个林小姐吗?怎么会救她?”
“我那个在一户大家做婢女的远房表妹说了,这事是真的,她做活的那家主人也去的沁兰园,回府时正遇上那场刺杀,是吓得赶紧换路跑了。”
“哎,我隔壁那个大伯是给江家送菜的,他说啊,那江大公子当晚送回府的时候,差点没气了,要不是江太傅把太医从皇宫中请出来医治,怕人早不在喽。”
“等等,各位,咱们说的是江大公子救林小姐的事。”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君子风范呢?林小姐都在议亲了,若是两家有意,会耽误那么久吗?”
茶楼上,几个着清丽春衫的女子聚在一处,议论纷纷。
“你们先前谁说江大公子喜欢那个莫岑孙女的,怎么现今变成这般了?”
“我可没说,那时我还说江大公子自杏林宴上说的林良善,可你们没一个信的。”
“唉,不说这个,我可我爹说,这回发生这样的事,怕是后面有人在作怪。”
“你倒是说是谁啊?”
“是啊,快说。”
……
这几日,江府中来送礼的人很多,一部分是江咏思的同窗,或是未中举,或是已有官职的。另外大部分则是朝堂中有些脸面的官员。
本该过两日就要走马上任的江咏思,因受伤一事,只能在府中修养。
他倒也不如何着急,只每日闲看着书。
听学素说起城中的流言,他翻过一页书,垂眸间,也只淡定道:“接下来不用再管。”
学素不再多说,也猜出了自家公子的用意。
只是还没多时,率先来找的便是江宏深。
“祖父。”江咏思正欲下床,却被拦住。
“你好好躺着,别动着伤口了。”江宏深对一旁的学素道:“你先出去。”
“祖父来此,是有什么事吗?”他将书放置在一旁,认真道。
江宏深看着这个自小便在他的教导下长大的孙儿,竟觉有些陌生,他问道:“城中的流言是你找人传的?”
虽是疑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算是。”他只是让人加大了蔓延态势。
江咏思不否认,他沉默了下,直言:“祖父,我想娶林良善。”
每一个字,他说得都很慢,也很坚定。
“你这是在逼我同意?”朝局险恶,江宏深不知经历多少。可面对孙儿的计,他一时气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江府中做主的是江宏深,只要他同意,其余人的意见都不是阻碍。
江咏思却道:“祖父,我与她已私定亲事。”
那只红梅香囊被拿出,底下的嫣红流苏晃动,他从容道:“这是她送予我的香囊,上面绣有她的名,祖父若不信,可拿去细看。”
江宏深怎可能拿过来看,他深吸一口气,好半晌,道:“你先前为何不说这件事?”
虽江宏深在朝廷为官几十载,但骨子里仍是有儒士的那份清高,不若会喜爱兰草那样的高雅之物。男女之事,于他看来,若是定下承诺,必定是要做到的。
正是如此,江宏深才会在江咏思小时,便与聪慧的他说这些,望他能明白这份责任。
“祖父,我先前不说,是因为这年春闱,是怕不能承起您的期望,便不敢说出此事。”江咏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