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毕恭毕敬地行礼:“臣弟见过皇后娘娘。”
她愣怔了瞬,在魏帝的目光中,微垂着眸,平静道:“端王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
早非前世,也非前世。林良善想起重生之初,于万宝轩找寻到的那本《百变效古棋谱》,原该是他的,却被烧毁在那场大火中。
闵危说前世自己死后,是闵容继承了大统。这世也无妨。
林良善却想起那个十三岁的少年,是如何兴致勃勃地与她说:“二嫂,以后我要周游天下,就和莫老夫子一样。若是我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会写信与你的……只可惜你不能与我一起。”
而今,她居于深宫,他被封王。莫岑亦入朝为相。
凉风吹动轻薄的纱帐,晃过缠绵的荷香。
林良善的手落在闵危冷峻的眉眼上。在他的审视中,她微微朝前些,欲吻上那张薄情的唇。
“善善。”呼吸纠缠中,他叫她的名。
林良善顿住了。
“你不欲要孩子,没人可以逼你。”他望着毫无情.欲的她,然后在沉静中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过身去。
“早些睡。”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他却只想着是自己的疏漏,让宫人将那些事告知她听,拔舌已是最轻的惩戒,明日定让袁才将人处死。
没人逼她吗?事实却是所有人都在逼她。
林良善做不到闵危这般毫无顾忌朝臣的议论,因她现今拥有的这些都是他给的。前两日御史大夫被仗打差点没命,更令她难以安眠。
他因选秀纳妃生怒,她也不敢向他提废后的事。
身为皇后,学宫仪,让自身姿态高雅端庄是一项,而孕育子嗣是另一项。
林良善看着闵危坚阔的后背。这些年,他忙碌前朝的事,却也尽可能陪同她。虽凡事都要经他同意,但算是关切自己。她又是否该庆幸没有那些妃子争宠,若是有,怕是自己早死在那些诡计中。
她心中这样想。
若是能有个孩子,一是能堵住那些朝臣的嘴,二是说不定以后日子会过得快些。
她又这样想,却隐隐觉得肚子疼。到底是怕疼啊。
若说真心话,林良善并不厌恶与闵危的做夫妻之事。除去第一次,他确实是吓着她了。此后每次却都顾着她的感受,有时更会在中途看她面色变化。
他会的许多,榻间,她有时也会暂时忘却两人的恩怨。
闵危并非重欲之人,也知她身体孱弱,多有注意。且见她累了,他也不再行事。
有时候林良善会觉他有几分例行公事,但此中过程,他分明又享受。
她想了许久,也知道闵危未入睡。
终究在月上中天时,她挪过去了些,隔着丝滑的绸裳,伸手从后面轻抱住了他。
“上回兰芝来宫中时,带着她的女儿小玉,我瞧着可爱地紧,也想要个和小玉一样的孩子。”
她的嗓音软地似水,与外间流动的潺潺湖水一般。
“夫君,好不好?”
他终于转过身,然后一直盯着她,眸中暗潮涌动。好半晌,他半哑着声音道:“你说真的?”
是真是假,已不太重要。因下一瞬,她倾身吻上他的唇,生涩地舔舐着。她学着用那些施于自身的方式取悦他。
从未做过,不得章法。
闵危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上挑的眼尾泛红,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涨红了脸,却还在认真地继续。
她身上寡淡苦涩的药香愈积浓烈,衣裳渐散,露出里面冷白纤弱的身体。
他一直紧闭着唇,不允她进入。她努力了片刻,也不回答问题,而是沿着那坚硬的下颚,滑落到他凸出的喉结,犹豫地轻咬了下。
此番撩拨,闵危忍受不了,抓住她的手腕压在枕头,半撑在她的上方,艰难道:“善善,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真地想要一个孩子吗?”
她的视线落在他半敞衣裳中的狰狞伤疤上,然后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点头。
***
因虑及林良善自幼体弱,难以孕育子嗣。闵危还让太监袁才召了太医院的人来,嘱问了许多。除去凤仪宫中有些事项注意,他自己也不再饮酒。
房事比先前频繁了些,但也适当为止。天未亮,闵危仍是小心地起身,怕惊醒还睡着的人。待宫人伺候衣冠事务,又会上朝议事去。
张前进被打四十大板后,魏帝又特赐了十个美人到张府,美曰其名是体恤御史大夫上谏纳言,关心国运,以赏赐美人慰劳。
谁不知御史大夫的夫人是梁京城出名的“母夜叉”,许多年前那府上的一个貌美小妾就被张夫人划花脸,又扔到腌臜的柳巷里去了。
可这回是皇帝御赐,张夫人瞪着满院的美人,出不了这口恶气,就只能向她那耿直的丈夫撒气。
可怜御史大夫一面受着身上的剧痛,另一面还要应对夫人的怒骂抽打。
比邻而居的官宅自然每日听着隔壁的骂声和惨叫,不由起寒颤,竟也被夫人面斥着,还说什么魏帝实为男子中的典范,让自家夫君学着点。短短几日,满朝的官员都知道了张府正发生的事。
上朝时,谁还敢再提让皇帝纳妃的事?还是多议议民生大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