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雷说的话很多时候都有着预见性或者因果性。他这句话刚说完不久,宿管阿姨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入住单子,又转头看向他们俩:“杨雷和顾铭?”
顾铭点头:“我是顾铭。”抬手指了一下杨雷:“他是杨雷。”
“很巧,你们住同寝,而且床号连着,如果你们以前就是好朋友的话,晚上就可以头挨着头边聊天边睡觉了。”说着,宿管阿姨将旁边的宿舍门打开,指着门上漆的“5-16”继续说:“记着门牌号,以后别走错宿舍了。”
听完宿管阿姨的话,顾铭和杨雷面上均是惊喜,连忙回答:“宿管阿姨放心,我们不会走错宿舍了。”
宿管阿姨看着两个小孩高兴的样子,也露出会心的笑:“我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阿姨,我并不是宿管,是负责宿舍后勤的。你们的宿管临时有事,我只是帮他接待一下你们新生。还有,你们的宿管姓杨,是个尖刻的老头子,你们干坏事的时候别被他抓到,他那里不好说话。”顿了顿,从宽松的大衣兜里摸出两把钥匙,上面都贴着“5-16”的标签,叮嘱:“这是你们的钥匙,不要弄丢了,容易造成宿舍物品丢失。而且,这钥匙很贵,再买一把得十块。”
顾铭皱眉,心念着,一个偌大的学校还能靠卖钥匙盈利不成?不过面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谢谢张阿姨提醒。”
“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说的。”张阿姨微笑着摇头。
杨雷问:“张阿姨,我和顾铭分别是几号床位,我们得整理床铺和行李。”
张阿姨也觉得一直这样站在门口不好,就说:“杨雷五号,顾铭四号。赶紧去忙吧,就今天能在寝室多玩一会,正式开学后,冬天的白天你们是进不了寝室的。”
“夏天呢?”
“夏天的话,会有专门的洗澡时间,那段时间对你们开放宿舍。”张阿姨应了一句,便回头往走廊另一边走了,似乎还有不少学生等着他安排。
顾铭和杨雷进了宿舍,仔细看了一下,左右两边是床铺,头尾相接三张床,上边还有上铺,加起来一共十二张床。其中五张床已经铺好了,是两人以后的室友。每张床边上都有一个柜子,很大,容积约摸一个行李箱。宿舍中间是一张长案,可以放漱口盅、脸盆、水桶之类的东西,总之是碗筷就别想了。
更向里是一个门框,并没有门,进去是阳台,左边是厕所,右边是洗漱台。当然,厕所是有门的。
估摸看了一下,心里有个大概了,两人都开始整理床铺。顾铭的整理方式相当简单,将书包里的床单翻出来,铺到床上,再将大书包塞进边上的柜子里就完事了。杨雷要认真很多,铺上床单,取出要换的鞋子和衣物以及毛巾,鞋子整齐排在床脚,再用衣挂勾住上铺下边的的缝隙,挂上衣物和毛巾。
待一切都打理好了,杨雷坐在床边,从裤兜里很自然的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根,很享受地抽了起来。
很快的,空间本就不大,有些闷的宿舍烟雾袅袅,更加沉闷了。
“杨雷,刚来这里你就抽烟,被逮到总归不是好事。”顾铭捂着嘴,有些不开心。
杨雷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我本来就是坏学生,在家乡如此,转来这边也不会变。抽烟的事,迟早会被发现,没必要刻意去躲。”顿了顿,瞧见顾铭鄙夷的目光,解释:“我不是装淡定深沉,我是就事说事。你被呛得不舒服,就去窗户边站一会。”
顾铭知道,杨雷并不是坏学生,他只是抽烟和学习比较笨。他很有正义感,以前班上有人欺负低年级学生,大多路人都看着,只有他会上前阻止。这还不算,在游戏厅里,也常有大一点的青年混混出没,而那些人就喜欢欺负小学生,抢游戏币,有时候还抢钱。有一次,杨雷看不下去,上前把比他还打几岁的青年混混一把推开,将哭泣的小学生掩在身后。那一次,杨雷被揍了个惨。
每每想起那件事,顾铭就觉得惭愧,心里觉得,如果当时自己在的话,一定会帮杨雷。可是,羞愧的同时,也有庆幸,因为,去帮杨雷,其实也就是陪着一起挨打罢了。
——可能,我也并不是很讲义气。虽然口头说着,遇到麻烦,哪怕是打架,我也一定会帮。可是,这么这么久了,没有哪怕一次,杨雷打架的时候,我在场。
杨雷烟抽完了,屋子里的烟雾淡了一些后,顾铭回来,坐在杨雷边上,嘿嘿笑道:“话说,冤家,那天我爸妈是怎么找到你家来的。你可别告诉我,我爸妈跟你爸是故交。”
杨雷皱眉好久,这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觉得,先是你被抓回家,再是我们转到同一所学校,这事不是巧合。我想到一个可能——我爸跟你爸是牌友,你在我家的事,是我爸打电话告诉你爸的。而我转来这所学校,就是你爸和我爸打牌的时候,告诉他这里有这么一所封闭式学校的。”
经杨雷一提,这事一下就说得通了。不过转念间,顾铭也就释然了,心想着,一家人在溪口那个小地方生活那么多年,这周围街坊邻居,谁还不认识谁啊。
闲坐一会后,杨雷说:“走吧,我们去操场转转,下午还有个迎新会,我们得去听听。”
顾铭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太想待在宿舍,就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