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长星被他两掌震得头晕,跟贺裁风对视一眼。
他这才发现,谢几轲哪是像谢辰,分明跟他爹一个模样。难怪那日谢辰不愿理他,的确是他牵强附会了。
谢磐知这两位金贵,一个是王府世子,一个是东阳侯府的小侯爷,跟自己家那耐打的糙儿子不一样,也不存心为难。
既让他们循序渐进地从头练起,又教了几招靠悟性习得的本事,只要肯吃苦,一打十不成问题。
因他在军中事多,不能常到府上,于是由他亲手教出来的弟子,每日来燕王府陪练纠正。
蔺长星将半吊子武功捡起来,他天赋不低,学什么都快。谢磐花半个晌午教的那几招,他摸到头绪后,很快尝出甜头。
贺裁风作为陪练,花拳绣腿地混水摸鱼,直呼黑了一圈,于是花酒从三顿变成五顿。这是摸准了蔺长星刚回京,上头赏赐不断,手头积蓄多。
直到月底,贺裁风与蔺长星才得了个空闲,出现在国公府门口。
谢几洵热情地引着他往书房去,“世子看看我收藏的几幅画,可值得与你那副鹤先生的《江南老》相比。若有喜欢的,我也送世子一副。”
蔺长星笑道:“几洵客气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看看就行。”
谢几轲立即胳膊肘往外拐道:“世子有所不知,若他不舍得给,就不敢这么说了。我哥既然开口,你也别与他客气,尽管拿。”
贺裁风跟着骂:“不是你的,难怪你不心疼。”
蔺长星心里想,你们家我什么都不要,想带走的只有你小姑姑,就怕你们不给啊。
“习武如何,我爹有没有折磨你们?”谢几轲满脸幸灾乐祸。
“谢师父要么不亲自来,来了就绝不含糊……”贺裁风不敢多说,打了个寒噤,一切尽在不言中。
蔺长星中肯许多:“师父虽严厉,却不苛刻,尚可。”
谢几洵听他们这口气就知道不是太惨:“看来二叔留了情面,二位是没见过我家弟被折磨的样子。”
谢几轲表情哭丧,撸了把脸,“没办法,谁让他是我亲爹呢。”
其余三人笑得没心没肺,贺裁风听完谢几轲对谢磐的怨气,忽而觉得阳光明媚,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看完藏画,兄弟俩领着他们逛园子,国公府百年世家,府宅修得不比王府侯府差。
谢几洵道:“宴京的宅子华丽肃穆,可依我说,江南的小桥流水却别有一番韵味。世子更喜欢哪里?”
蔺长星心神颠倒,想到这是谢辰的家,她自小到大都在这里住,或在池边喂过鱼,或在秋千上吹过风,便觉得处处可爱。
他专心致志地记着府中路线,随口答道:“宴京富贵,南州风流,各有妙处。”
谢几轲瞪大眼睛作惊讶状,咋咋呼呼地嚷:“世子,你跟我小姑姑心有灵犀啊,连话都说的一样。”
贺裁风竖起耳朵:“怎么,四姑娘也去过南州?”
第8章 遗憾 不能在这里亲她
谢几轲坐在水榭中,啃着蜜瓜说:“是啊,去岁元宵后我小姑姑就出了京。约莫是二月到的南州,连三月的生辰都没赶回来。”
二月,三月。
贺裁风暗瞥蔺长星一眼,似笑非笑,“真是巧了啊。”
“巧合,巧合。”蔺长星紧张地没敢多说,趴着栏杆往水里看,“你们家锦鲤真漂亮。”
“世子,水里好像没锦鲤。”
“……”眼花了。
在国公府里逛了半个时辰,连谢辰的影子都没见着。
蔺长星也不意外,他本就不抱期望。知道他来府上,她怎么可能出来碰晦气。
贺裁风回去的路上安慰他:“无妨,就算今日碰见谢四姑娘,也不好与她单独说话。我找人盯着国公府,但凡四姑娘出门,我速速过去就是。”
“麻烦表哥了,”蔺长星故作懂事:“若实在不便就算了,这个人情,日后我自己想办法还。”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可备份礼,但这顿饭也必须请,这是规矩。”
于是这日谢辰出门买胭脂,素织刚付完钱,主仆二人回头就见贺裁风站在面前。
面带微笑,殷切非常。
谢辰心知没好事,见他身边没跟着那人,心里诧异,“贺公子来买胭脂送佳人?”
贺裁风鲜少与谢辰面对面说话,通常只是远看,莫名有些紧张,行了一礼,“我来寻四姑娘。”
谢辰好整以暇,静静站在原地,一脸洗耳恭听的神情。
贺裁风说出请她吃饭的事说,“长星才回京,认识的人不多,因此格外感激四姑娘。”
谢辰脸色转冷,扫贺裁风一眼,当即拒绝:“不必,举手之劳,贺公子客气。”
谢辰的性子,作为土生土长的宴京人,贺裁风不是不知。四姑娘美则美矣,然而多刺,半点也不得唐突,多看一眼都是寒意。
他对上她的目光,忍着脊背上七月窜出的冷风,按计划搬出燕王妃。
果不其然,谢辰沉吟后,语气缓了缓,淡漠应下:“那便盛情难却。”然表情依旧算不得和煦。
贺裁风待她走后,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一时感觉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