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焰柔回头,恶狠狠指着他道:“你等着。”
被江鄞大笑着揽入怀里带走。
谢辰站在窗前赏月,“三日后启程去邶山,都准备好了?”
蔺长星笑嘻嘻地道:“嗯,我都打听好了,邶山除了猎物多,秋景如画。到时候咱们避开人钻林子去。”
谢辰看他,眉梢轻扬:“好啊,钻林子赏景可以,只要某些人老实。”
蔺长星蹭过去卖乖:“老实人都很老实的。”
谢辰看他一眼,宠溺地笑了笑:“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二人聊到夜深,外面客人少了许多后,才一前一后离开。
蔺长星醉在谢辰的柔情蜜意里,万万没想到自己与她的一举一动,早落入了别人的视线中。
隔日一早他收到信,直截了当邀他在清茗茶楼相见。
蔺长星表情冷淡地将信撕了,他自发现周书汶不对劲后,就软磨硬泡从蒙焰柔那儿问来了当年的事情。
其实他已经晓得,可是对着谢辰,他舍不得旧事重提伤她的心,于是装作不知道。
昨晚搂她入怀时,她消瘦得惹他怜惜不已,恨不得永远护她在怀里,心里愤愤地想姓周的混账当年怎么敢那样对她。
他一腔火没处撒,却不好主动露面去挑衅,没想到这位先坐不住了。既然都找上门了,行,那就会会周大人,看他有什么本事。
第45章 出气 老子愿意跟她在一起
金阙街上正热闹, 暖阳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糖铺酒肆的店旗飘扬, 小二肩搭一条白帕子,殷切地招呼客人入座,捏泥人的和糖葫芦的叫卖声有意压制彼此。
贩夫走卒行色匆匆,膏粱子弟则三五成群不紧不慢地晃在路上,车马有序地徐缓驶过。
一阵马蹄声哒哒淹没在喧嚣中,有眼尖的,瞧见骑马而来的正是燕王府的世子爷。
世子爷高居玉鞍上, 头戴金冠,身着绛红色广袖束腰华袍,上用金线绣流云蝙蝠暗纹,气度典雅至极。
一副面若冠玉的菩萨相,高鼻梁衬起两道浓眉, 双瞳清澈和煦, 嘴角弧度上扬, 看谁都像带着笑,亲切异常。
街上未出阁的小姑娘见了, 先是怔然而倾慕地望, 回过神来蓦然羞涩红了脸, 忙避闪开眼神。才矜持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又忍不住仰头去望, 恨不得用目光将那英俊儿郎唤过来。
有胆大的姑娘妄言道:“若能嫁给世子爷, 便是做梦也能笑醒。”
小贩和店小二们则唏嘘摇头, 仅凭这身皮囊,若世子爷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媒婆早就把门槛给踏破了。可惜谁让人家身份不同寻常呢, 谁敢擅自去说他的亲事。
蔺长星独身骑马到了会面的地方,勒着缰绳,坐骑踏起碎步在门口绕了两步。
显然茶楼已经被清了场,门庭冷清,门外的仆人专为等他进去。
那奴仆见到他来,目光恭谨,两步迎到面前行礼。
“你们周大人在里头?”蔺长星扬声喊道,见他点头,一笑跳下了马。他不肯让人伺候,自己亲自将马拴在桩子上,无所畏惧地踏进茶楼。
心里盘算着,朗朗乾坤的皇城下,燕王府的世子大摇大摆走进来,应该不必不担心出不去。
尽管周家在宴京城可谓只手遮天,与谢家分庭抗礼多年,朝堂上一半都是他家门生和姻亲。但周书汶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这周书汶时任户部侍郎,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明眼人都知道是他那相爷爹在后面扶持,但他个人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不容小觑。
可惜,家世好本事大有什么用,一个心术不正人品欠教的混账罢了,披着人皮装正经人。
论相貌虽然不丑……蔺长星随意抬手理了理衣袖,得意地挑了下眉,跟自己比肯定差远了。毕竟姐姐说过,她只对自己见色起意过。
里头静无人声,茶香隐隐,奴仆一路引他到周书汶面前。
周书汶正动作优雅地煮茶,听到脚步,温声唤他入座。
他注意到蔺长星一改往日的素净,今日打扮得贵气精神。虽在南州那样的小地方长大,到底是燕王府嫡子,教养仪态不输旁人,真可谓意气风发又干净明亮。
可是谁能想到,那夜一柄扇骨沾满人血,勾唇弯眉就断人腿臂的修罗也是他呢。
寻常贵胄被人顶撞,当场出气便罢了,转过头谁还惦记。
但这位世子爷心眼小手段狠,伙同江鄞紧咬,进京兆府的那几个全折了,赌坊也被抄被封,白白损耗他的人手和银袋子。
得不偿失四个字,周书汶在他身上领悟到了。
但见他目露喜色,兴致颇好地打量屋内陈设,还顺口问了句屏风是何人所画时,周书汶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或许也就是脾气大的小孩子,未必是针对自己。不过一个江鄞,还没那么大本事帮他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
只是,江鄞既然肯帮他,多半是谢辰授意。
思及这里,周书汶只觉一阵心绞痛。他亦非不悔,当年他成亲后,谢辰说走就走再不瞧他一眼时,他就悔了。
这些年来他尽力弥补,轻易不让自家夫人出去碍谢辰的眼,且哪年她过生辰他不尽心准备贺礼。
可是,她却狠下心惩罚他。
这初回京的蔺长星,以她的性子她不该青睐才是,她从前喜欢的是自己这样的人,周书汶自问与蔺长星无一丝一毫相似之处。
无论她是放不下自己,故意移情别恋做给自己看,还是一时被哄骗,周书汶都不能看她跳入火坑。
她不知道这事情一旦闹大,她有多少麻烦。连自己都能轻易发觉,王府说不定很快就会干涉此事,就像当年,他被父母亲逼着离开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