僰人后裔现在资格最老的人就是杜九公,因为不是段家的人,段龙和段小涯一样,一起叫他九公,如果是姓段的,段龙和段小涯差了一辈,就不能这么叫了。
杜九公听说段小涯收殓悬棺遗骨的事,点了点头:“功德无量。”他倒也想不到,段小涯会做这样的事,要在以前,这家伙不把人家的祖坟给刨开就算不错了。
段小涯道:“九公,你们僰人的习俗,我不大懂,要怎么下葬,还要你来主持。”
杜九公道:“现在我们也是汉人,和你们一样,都按当地的习俗吧。”
“您老人家知道悬棺的后人在哪一家吗?否则没有孝子贤孙,葬礼未免太冷清了些。”
“现在谁也搞不清楚了。”
段小涯想想也是,悬棺就连一个墓碑都没有,若非水琳琅托梦,段小涯就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但对水琳琅来到他梦里一事,他始终觉得不可思议,至于死者是不是叫水琳琅,他也不敢确定。
段龙道:“叔,你能把人安葬,已经很对得起她了,何必再管那些呢?”
段小涯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做倒也罢了,既然做了,就不能随便应付了事。”
杜九公颇为赞赏地点头:“好,小涯,你既然都这么说了,孝子贤孙的事就交给我了。”虽然不知道悬棺的古人是谁的祖先,但总算和僰人有些关系,当地的汉人是没有悬棺的习俗的。
段龙道:“只怕这事没有那么容易,谁愿意去做孝子贤孙,给人披麻戴孝?”这世上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给人当孝子贤孙,这是顶忌讳的事,毕竟丧事是带着煞气。
村里曾经有过传说,解放初期,有人家里办丧,麻衣未脱,把到别人家里借口茶喝,结果把煞气带到别人家里,那家人当晚就死了一人。
这事是真是假,自然也没人知道,只是都这么传说的。
错当了别人的孝子贤孙,这是很衰的事,九泉之下真正的祖先,据说会闹腾起来,能出很大的事情。
但段小涯不懂这些事情,对此也无所谓,笑道:“给点钱就好了。”
段龙道:“叔,这种事给钱也没人做。”
“咱们村里忌讳,但是城里有的是干这一行的。”
“叔,这要花多少钱呀?”
段小涯也不清楚要花多少钱,毕竟没有这样的经验,但想这种带着霉运的事,估计价钱不会少了去。
杜九公道:“不必这么麻烦,我亲自带头披麻戴孝,就不信没有人响应。”
段小涯大喜,杜九公是僰人后裔的年长者,他肯带头,首先他家的子孙就得跟上,不能光让长辈戴孝,晚辈站在一旁看着吧?
杜家只要一上,其他人家多少会有一点响应,就算没有响应,杜家一家也就够了,虽不十分体面,但也不至于太冷清。
段小涯搜出身上的钱,只有五百块钱带在身上,又让段龙添了二十块钱,随手就从门口楹柱破旧的春联撕下一截红纸,当做红包包了起来,塞给杜九公,让他过衰。
当地丧事也不包白包,丧事更要图个吉利,所以都是红包,而且不包整数,所以段小涯才让段龙添了二十,取个出头的意思。
杜九公把钱推了回去:“孩子,你给我钱就是打我脸,你和悬棺没有半点关系,尚且出钱为它收殓。可我算起来,和悬棺总算有些渊源,难道我还不如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