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就明白了,她身后那道如同弯月一般的纹身,肯定跟我额骨后的印记有着极深的关系,苗玉不能说。
“不要这样,我知道你的苦衷。”我抬手摸着自己的额头,道:“我知道这里,有东西。”
苗玉笑了,又是欣慰,又是苦涩,两个人最难面对的隔阂,就是一个人心知肚明,却无法跟对方明言。
“有的事情,我不能跟你说,只能靠你自己想。”苗玉想了想,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盼你能想起些什么。”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苗玉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心性中带着活泼和顽皮,她跟我很亲近,眼泪一干就忍不住想卖关子,我也跟着笑了笑,对她,根本不用有任何的怀疑和顾虑,她比任何人都要可靠。
我们继续沉默着相望,但那种感觉却形容不出的美妙。一直等到院子里那些来回巡视的人彻底搜索了一遍,重新回去睡觉的时候,苗玉才轻轻起身,收拾了些东西,带我离开这儿。深更半夜,她唯恐惊动苗不异,跟着我从原路翻墙爬出去。
在院子里前后耽误的时间太长,这个月份的深夜还是凉飕飕的,等我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三个人缩着袖子一溜儿蹲在黑暗处,金大少很不满,跐溜着鼻子,嘟囔道:“你这个事情就办的太不厚道了,我们在外头顶着寒气给你把风,你跑院子里头捡妞儿去了,你觉得合适吗?”
“少废话,走。”
我们当时就从枫凌渡离开了,连夜赶出二十里。我不知道苗玉要带我去哪儿,她又不愿意旁人参与,我想了想,跟弥勒约好了再次见面的地点,然后暂时分开。
在我的印象里,苗玉从小在九黎长大,应该是第一次来到大河滩,然而走着走着,我就觉得她对河滩某些地方甚至比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人都要熟悉的多。她带着我一路向南,那段路很长,水路陆路交替着走,一连走了三天,但苗玉说,路途还要走很久。
如果是我一个人走这么远,会觉得枯燥和无聊,但是和苗玉在一起,那种感觉就没有了。她很俊俏,而且带着一股恬淡又很自然的气息,偶尔坐船累了,她会轻轻靠着我的肩头,闭上眼睛,整个人如同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幸福中。那种氛围,深深的把我感染了,就在念头一转之间,我突然想让这段旅程永远没有终点,就这样和苗玉相依相偎的一直走下去。
又走了两天,我们到了老虎口,那是河滩沿岸有名的一段险路,水势很急,经验再丰富的船家轻易也不会直接从老虎口硬闯过去。不过这段险路很短,过去之后,水道地势稍稍变高,缓和了流势,河面平静,我们重新找了跳船,跟船家说好了价,让他一直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去。
“这河,不如九黎的水清澈,我却爱它。”苗玉坐在船边,凝望着河面,突然转头小声跟我说了一句:“只因为,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