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烟:“……”
等任霏霏离开,时烟去厨房给时周周温了杯牛奶。
她走到女儿的房门外,敲了敲门。
在得到时周周的允许后,时烟才推门而进。
她来到时周周的书桌前,才看清楚时周周增在把白天在学校里收到的那些藏在苹果包装盒里的小纸条归置整齐,打算放进一个小铁盒中。
时烟把牛奶给时周周放到桌上,她在床边坐下来,话语温柔地问时周周,“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
时周周盖上铁盒的盖子,轻声道:“封起来。”
须臾,时周周手机把玩着这个方盒子,垂着眼慢吞吞地说:“在一定程度上,我应该还算幸运的那个。”
“嗯?”时烟没明白女儿在说什么,疑问。
时周周的眼睫颤了颤,解释:“至少我等到了他们的一句‘对不起’。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学生,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在被校园暴力,又有多少人能够收到这个。”
她说着,晃了晃小盒子。
时烟没说话,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时周周对时烟坦言:“有好多旁观的同学也都在跟我道歉,其实我觉得不用的。”
“虽然我是那种……”她顿了下,才又道:“可能在别人眼里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做不到袖手旁观,但我明白不能以我自己为道德标准去衡量别人。”
“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怕为我站出来后牵连自己也被暴力被孤立,也没什么不对。”
“谁都怕。”时周周呢喃了句。
时烟难过的要哭了。
她女儿亲口向她坦言,“谁都怕。”
所以那次,周周在帮肖意的时候,肯定也是害怕的,但她还是为了朋友挺身而出了。
她的女儿是最漂亮最勇敢的小天使。
时烟忍不住抱了抱时周周,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对时周周说:“周周,你真的很好很好,妈妈以你为傲。”
时周周轻笑了下。
喝完牛奶后,时烟嘱咐她早点睡,然后就离开了时周周的卧室。
时周周把那个装满了道歉的盒子锁进了抽屉的最深处,不见天日。
从此以后,所有难熬的晦暗都只是过往。
而她,要拉着母亲一起努力。
深夜。
时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今晚听周周说了那些,思绪乱飞,总是会想起周周受欺负时的场景来。
她想起那次张溪遥在厕所里把周周堵住,骂周周是小野种。
那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多少人对周周说过这种话。
因为她的女儿没有爸爸,就肆意地谩骂。
时烟在这方面似乎做的也不到位。
十几年来,她基本没怎么对周周提过周冬安,小时候周周还问过,她每次都只告诉她:“你爸叫周冬安,因为飞机事故而丧生。”
“爸爸长什么样子呀?没有照片吗?”
没有。
时烟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来得及跟周冬安拍张照片,也没有他的一张照片。
当年她和周冬安的婚事,遭到了他家里的强烈反对。
他家富裕,父亲经营一家大公司,母亲是个名媛,父母都希望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婚,而不是时烟这个没爹没妈在底层挣扎奋斗的小人物。
周冬安是个倔脾气,他认定了时烟,根本不管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要跟时烟结婚。
和家里决裂的他擅自跟时烟订了婚。
他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他的父亲骗他说他母亲被他气得病重,再不回去就再也见不到他母亲了。
而他急急忙忙从连城赶到北城,才发现是父母在欺骗他。
周冬安当天直接乘坐飞机要回连城见时烟。
然而却发生了那场事故。
飞机上的乘客和机组人员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包括坐那架飞机要去见时烟的周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