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因莱并没有说话,好像这个替别的女人解围的并不是自己的未婚夫。
难得有这么好的阳光,暖空气从南方过来了,雪过之后,京都的日色更加灿烂。这道暖锋让草木有复苏的迹象,草坪上那莹莹一点翠绿,俏皮灵动,珊珊可爱。
陈延彻骑在一匹毛色鲜亮的黑马上,和沈岸并肩驰骋。他们好像很久没这么一起骑马了,陈延彻转头看向沈岸:“豁!要是有枝姐在这里,她马术简直可以碾压一众教练了!”
“嗯。”江有枝会马术,也很会打高尔夫和保龄球,他是知道的。
二人行过几道栅栏,非常有默契地一拉缰绳,马蹄前腿抬起,后腿弯曲一跳,利落跃下。
白马似乎很喜欢沈岸,相当配合他,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合作好几年的伙伴。
“我记得,有枝姐也喜欢骑白马,她说那样好看。”陈延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依然自顾自说得很开心,“对了,今天她怎么没来啊?”
沈岸微抿了唇。
有枝姐,有枝姐,他还能说个不停了。
“小九说,这次请了她来的,院儿里熟悉的都请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呢。”陈延彻叹了口气,翻身跃下马,望向不远处,“小九,你姐姐呢?”
简澄九在晒日光浴,头发做了羊毛卷,今天的打扮是法式复古少女。
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向陈延彻,深黑色的瞳孔好似潭水一般清澈:“怎么啦燕子哥?”
“我说,有枝姐怎么没来?”陈延彻把手环成一个弧形,喊道。
“我也不大清楚欸——陆仰歌说,他们在一起参加什么比赛吧,可能没空!”简澄九想了想,也按照他的样子喊。
听到“陆仰歌”这三个字,沈岸一拽缰绳,在抬起前蹄的白马上保持平衡,睫毛掩下微冷的目光。
戚因莱听了,微一皱眉:“你说的是‘糠馨杯’?这个比赛是个人参赛的,哪里有什么一起参赛的规定?”
戚因莱学的是金融,简澄九没想到她这么了解这个绘画大赛,而且会当场戳穿她的话,吞了口唾沫,眸光闪躲:“什么呀,就是大家都会参加这个比赛的意思嘛,因莱姐你误会我了。”
“哦,是吗。”戚因莱没心情跟她打太极。难得她们有共同看不顺眼的人,于是她就低头给江有枝发了条消息:“三哥在这儿,你不来?”
沈岸也跟着下马,看向简澄九,目光里带着探究和质问:“解释一下。”
也许是他眼神太冷,简澄九没敢看他,支吾:“三哥,我,我确实是以为姐姐会过来,所以才跟你保证的。何况,大家好久没这么一起聚聚了,这不玩得挺开心的吗?”
这么说着,她突然“咯噔”一下想到,自己当时特地把生日提前到周日过。
那天其实是江有枝的生日,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没发现,或者发现了没有提起。
只有去问沈岸的时候,他用惯用的淡漠语气问:“我们准备好了,再去接她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简澄九一下子就明白了。
但是简澄九并没有明说,只是“嗯”了一声。
沈岸基本上跟她没什么过多交集,但是看到她点头,似乎是略一沉吟,然后说:“那我先跟你们去准备,然后我去接她。”
只是他还没有去接,江有枝就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江有枝当时眼中一瞬间出现而后掩盖的委屈,简澄九觉得心里一阵畅快。
偏偏沈岸护着她。
那天江有枝走后,沈岸才沉下脸来,警告简澄九不要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的语气那样生冷,让简澄九有些后怕。
这时,严骆荣牵着一匹年纪不大的黑色小马走了过来,看出当前的情况,解围道:“小九,三哥没怪你,你也是好心。”
简澄九对他感激地笑了笑。
然而戚因莱却突然站起来,黛眉一挑,语气颇为不善:“简澄九,你说你真的叫了江有枝?”
“对,对啊。”周围人都看着,简澄九当然不能前后说话不一致,“她经常不接我电话,我一给她打过去,她就挂断……”
戚因莱单手抱肩,眯眸笑了一下,然后举起手机,上面是二人的聊天记录。
【戚因莱:三哥在这儿,你不来?】
【江有枝:?】
【戚因莱:简澄九邀约,大院儿里的都在马术俱乐部,说问了你,你不来。】
【江有枝:她什么时候问过我?】
简澄九脸色一阵惨白。
严骆荣看着她的神色,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陈延彻是个和事老,见状连忙去安抚二人:“行了,多大点事儿,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大家也都不是十几岁意气用事的少年了,有些事能含糊就含糊。
戚因莱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也没有再说话。
这些腌臜事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都没有道破。原因无他,在这个圈子里,谁有权势谁就是对的。
江家对这个原配的女儿暗地里的孤立和排挤,戚因莱看得明明白白,只是她也清楚,追究下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简澄九低下头,暗自庆幸的同时,对她那同父异母的姐姐又多了几分轻视。
然而此时,她却突然听到沈岸清冷的声音:“跟你姐姐道歉。”
声音不大,却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