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金重山的事在储运站还是缩头藏尾的,但在省棉仓库下面的铁轨上闹出大事之后,别说粮食仓储了,全朵岭人民见面谈论的都是储运站站长贪污被抓,逃跑了,追他的公安被火车压断了双腿。
这个故事被大家嚼咂了无数次,才如祥林嫂讲她阿毛被狼叼走的事一样,被人扔掉,大家都归于平静。但注定了,储运站争权夺利的行为在暗中交叉进行着。
眼见金重山当了逃犯,走上了不归路。已经沦为路人甲的王鑫亿看到了机会,连忙跑回家闩上门,翻箱倒柜,从硕大的实木柜子后面拿开红砖,从里面搬出一个朱红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再去洗了手,擦干,再拿一块柔软的布,擦干净了古老盒子上的灰尘,才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一件宝贝,对着光线看,看着看着嘴角就不由得扯起了弧度。
盒子里面的宝贝好多,各式各样,每一件都精致得令他心跳不已,他真希望自己是女人,能戴一下。里面也有男人的东西,两个宽得粗犷的戒指,一个上面镶着一个鸽子蛋大的绿宝石,另一个是红宝石,两个大小相当。
他最喜欢里面的三根小黄鱼,橙黄橙黄的足金,拿在手上掂量掂量,货真价实。他将单位实验室的秤借回来称过了,一个有31.25克,不多不少,真是良心。按当日金价计算,一根能抵他两三年的工资。
关清明,这一根金条能打动你吗?让谁当储运站的站长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红头文件的事,明码标价的话,一个站长值不了这个价。而我,用一根金条做杠杆撬动站长这个职位。
将小黄鱼放在手心摩挲出了温度,心中不舍呀,但当站长的感觉真的很好啊,每天扬首挺胸,全站的人都听我的,走在路上都自带光环,谁都跟我打招呼,逢年过节,好多人提着礼物来登门。出入有公车,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我签字,在这个小范围里职工和职工家属都巴结我。
是的,拿一根金条换,值得。
一件东西失去过之后才能更深刻地感觉到它的重要性,从神坛上下来之后,连肖光荣那种泼妇都敢来欺负他了,简直是气炸了肺。
虎落平阳被犬欺,真实不虚呀。
是的,我想当站长,我想回到站长的位置上,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肖光荣调到办公室去扫厕所。
李火焰在副站长的位置上坐了好久,掌握着单位的销售和基建,得到了很多实惠,他想转副为正。既然空降的金重山跑了,升个级应该没多少悬念吧?于是提着极品茶叶和顶级香烟,进江城去活动了。
王必玉呢,自觉学历高资格老,财务科不让他当科长简直是没有天理,看看那个唐康之就经不住威逼,成了金重山的帮凶。干财务工作,怎么能不坚守职业道德,拒绝与坏人同流合污呢?唐康之压根就不配当财务科长,只配给财务科长提鞋。我王必玉要经验有经验,要资历有资历,要学历有学历,财务科长非我莫属。
可是谁会是储运站的下一任站长呢?王必玉暗自分析了好久,思来想去,觉得无论从资历能力后台社会地位来考虑,郝天沐都是储运站下一任站长的候选人,而且是唯一的候选人。于是王必玉每天上班往书记办公室跑,下班往朵岭超市跑,多在书记面前露脸,希望财务科科长的头衔落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