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延瞥见汪良骏果真骑着马慢悠悠地往这边走来,慌忙转过身去试图避开他,可惜汪良骏就是冲着他来的,离老远便阴阳怪气地嚷嚷道:“这不是高兄吗!你也被放出来了?”
高博延窘迫地冲他拱拱手,并未搭腔。岂料汪良骏不依不饶,跳下马朗声笑道:“高兄,您这回可真是赔了银子又折兵。赌玉赌了个倾家荡产,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汪良骏,你还好意思开口?”高博延冷笑道:“我才知道,那义丰玉坊有你三成的红利,我说你怎么总是鼓动我去那买玉石,原来你就是个骗子!”
“哎,高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汪良骏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道:“我又没拿刀架着你脖子逼你买,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者了,令尊是户部尚书,还缺银子?我可听说了,最近御史台没少查他……”
高博延怒极,刚想与之理论,却听汪良骏又道:“你说,这节骨眼上,要是有人参了他一本,可不是雪上加霜吗?”
他怔住,蓦地想起汪良骏的爹可是礼部尚书,又与刑部尚书交好,若是联起手来参了自家父亲一本,那不等朝廷去查,老爷子得直接被气死。
汪良骏见高博延只对他怒目而视,不敢搭腔,带着嘲讽的微笑转身走向远处聊得热火朝天的贵女们。刚一掀衣衫打算来个玉树临风的亮相,忽觉腿窝一软,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扑在地上一路火花带闪电,正钻进了一女子的裙子底下!
贵女们顿时惊声尖叫,捂着裙子蹦得老高,那不幸被碰瓷的女子则直接喊了起来:“汪公子,您这是作甚!”
汪良骏一脸懵逼地打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看了看是谁绊他,却只瞧见一枚小石子在地上滚了半圈,只得自认倒霉地连连道歉:“姑娘们,是汪某唐突了,刚刚被绊了一下……”
贵女们惊魂未定地抱团站在一起使劲翻白眼,汪良骏在心里咒骂着时运不济,灰溜溜地扭头要走,一低头,发觉崭新的衣衫被滚了一层灰土,忙紧着拍了起来。结果就听一声要命的高喝声打围场外由远至近:
“圣上驾到——”
“来了来了!”贵女们登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窝蜂涌了出去,依次列开兴奋地睨向缓缓驶入围场的轿辇。
齐昭惊愕地跑向场边,寻了个没人地方藏着偷看。场地里的公子哥们也纷纷下马跪地相迎,不时紧张地小声嘀咕道:“怎么陛下突然来了?”
“小皇帝来了!”齐昭好奇地探着脑袋,结果被高博延按着额头缩了回来:“快点跪下,不要命了你!”
他只得不情不愿地拿了个蒲团放地上,打算跪迎圣驾,突然一道残影掠过,只见汪良骏急头白脸地往围场外的茅厕跑去,还扭头冲家丁们吼了一嗓子:“快去买套新衣服!”
“见个皇上至于吗?”齐昭诧异,却听一千耳语道:“公子,衣冠不整,冲撞圣驾乃大罪,公子您要不回避一下,您这一身……”
“哎,我站这么老远,陛下都不一定能看见我。”齐昭倒是看得开,眼珠滴流一转忽然起了个怪点子:“陛下来了,约摸着围场也得被封锁上一阵子,汪良骏的家丁不一定能给他买到衣服。就算买到了,来返也不及时。一千,你把衣服脱了卖他。”
一千顿时垮下了脸,战战兢兢地问道:“公子,您不至于为了挣钱不择手段吧……”
“你不是影卫吗!脱了衣服藏起来不就得了!我想出了坑死汪良骏的方法,你配合我一下。”齐昭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千捂着胸口满脸抗拒,仿佛是被糟蹋的黄花大闺女。这时高博延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带了套半新的骑装,可以借给你……”
“那感情好,不过你得卖给我。”齐昭说着往他手上塞了锭银子:“反正这衣服汪良骏穿过你也不会要了。”
高博延蹙眉将银子推了回去,悄悄拉开他的小推车,从最底下翻出不知何时放进去的一个布包:“本以为能来骑骑马,特意带了一套衣服。算了,送给你吧。”
齐昭接过那衣服,见商城右上角的金钱值上涨了三十,颔首道:“谢高公子,一会儿等着看戏吧!”
说罢将衣服递给一千:“想办法把这衣服给汪良骏。”
一千抱着衣服快步离开,齐昭跪在地上继续张望着高台上皇帝的轿辇。漫画里对小皇帝的刻画极少,只活在了台词里。时不时听宫人说皇帝陛下做了什么什么,或者招李璆然商议事宜。所以这皇帝长啥样,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只知道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放在现代还是个半大孩子。
这时赵总管站在轿子外小声唤道:“陛下,到了,您出来透透风?”
岂料轿辇中没有丝毫的回应。他顿时心下一惊,掀开布幔一角往里瞅了一眼,里头竟是空空如也,李晗泽已然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