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却已是芳踪渺、音尘绝。
人生若只如初见。
赵嫤分明是沐浴完毕,回了卧房休息,不想便叫一人横剑在首:“你莫出声,我暂且饶你一命。”因她正欲熄灯入睡,灯火全无,加之他从背后相制,故而看不见面目。他只听得其声如铃动,依稀是个年少女郎:“你若是找王保保寻仇,你我就不该是敌人。”那人闻言,手中执剑已偏了几分,仍道:“此话怎讲?”她语意郑重,显然对自己的身份十分自傲:“因为我便是大宋昭明帝姬赵嫤。”
随着宝剑回鞘,有少年声色欢欣:“你就是昭明帝姬?听说你是绝色美人……”未完的话语咽在口中,这一番她转身,与他四目相对,彼此已是一览无余。
这位刺客颇为年少,眉目仍蕴藉些许未经人事的天真。他称不上如何俊朗,眉是横峰而卧,眼是浸池而阑,嘴唇上冒出点点青色胡茬。只那一双眼眸,清灵通透,似能照见一切苦厄。
他眼中迸发出欢喜里,如烟花盛放:“是你?你是赵嫤?”赵嫤略有惊异,她不曾见过这人:“你是谁?”一切恍如回到叁年前的夜晚,他甩开奴仆从家中溜出来,想凑凑这乞巧节的热闹,而后,就遇到了一生的劫数。他再也记不起那之后的情形。他只记得,那流光溢彩之间,她临风而立,便诠释了岁月里所有的天荒地老。他原以为,她只是少年时光中太烂漫的幻梦,不想前几月得了画像,如今更得见真人。
他恍恍惚惚,目光片刻不离她的面容:“你是问我?我……我叫韩朗,你叫我林儿就好。”
赵嫤见惯了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的模样,也不觉惊奇,只把他的名字在唇齿间辗转了几个回合,方反应过来:“韩林儿?令尊讳山童,阜阳人氏,徵宗八世孙。如此算来,你却是我的堂兄。”韩林儿红了脸,只道一句当不起,而后又想起此番形势不妙,遂道:“帝姬殿下,林儿在太原逗留已有月余,与家人失散,是要出城。不想这扩廓帖木儿治军甚严,才想着来府上暗探。我,我实不想连累你。”赵嫤在心中盘算些时,方臻首低回道:“我亦是被那蒙古世子瞧中,困在府中。你若是放心,就在这里逗留几日,我可弄来通关文凭。”
至于其后,赵嫤与韩林儿一路奔走至临淄。韩林儿道是城中有一位常将军,是家父的故交。韩林儿只道赵嫤是为他访故交,却不知她听得消息,皇帝令王保保为将,攻打临淄叛军。她原是预备通风报信,辗转起了他意,环环相扣,恰成就了盛名动四方。
赵嫤原想,韩山童固然身陨,也算得个碧血荐轩辕,声名天下知。韩林儿固然天真,好歹敬慕于她,行事自然便宜。大概,她本不适合权谋心术之事罢。
彼时。赵嫤出了临淄城门,疾行于官道之上。她行马倦了,且缓下行马,触及腰上软剑,如尝蜜糖之甘美。
她不同时下女郎,所受礼教约束十不足一,念头既起,断无回转:“四叔,潇潇新学了一支曲子,且唱给你听,可好?”她本不是问询意见,不待张风竹应答,却也随心吟唱。
是时,马蹄起伏,鸟鸣暄暄,衣袖拂风,沙沙作响,兼有少女清歌以赠,恰是春日盛赞、东君礼乐。
最难消受美人恩。不过如此。
ps:我感觉自己迟早要完?乛?乛?。终于码完了含章卷,但是王保保写的比较一般(男神,我对不起你(╥╯^╰╥))。韩林儿被嫤妹拉黑了(说明追妹子还得甜言蜜语)。最重要的是,我萌上四叔了!!!写文的时候感觉被撩到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