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嫤垂泪半晌,过于激扬的情绪尽散,又加之洗浴不久,一时失了常温,便微微颤抖起来。张松溪领会得她的举动,遂解了外衫,将她整个身子笼住。
俞莲舟见他旁若无人般,言行实在不当,不由轻咳两声:“潇潇,你先前可也是被关在这十一层?”
赵嫤在武当山的时节里,活泼爱闹,偏偏这俞二执掌刑例,向来很是冷面无情,故而见了面便战战兢兢,立时安分。这时见他眸色深重,便反射般直了腰,一派乖巧道:“二叔,潇潇……潇潇确是一直……”偏她先前啼哭得尽兴,乍然开口,即带出几个哭嗝来,背部再受得四叔安抚般顺了顺,便晕了面色,羞不可言。
俞莲舟其人虽执守刑法,端肃面冷,但对于武当的一干小辈,实是打心底的关怀怜爱。于他而言,赵嫤一重为第叁代弟子,应正其心智,约其行止,二重为前朝遗泽,需小心护持,不可有失。是时他观得神色,不禁心起愁慵,莫非我竟惊怕她到如此地步么。他又何曾哄劝过人,一时只得学了四弟,掌心轻抚少女发顶,音色沉沉:“潇潇,你莫怕,慢些讲。”
或是旧年里那一缕清风,抑抑扬扬,拂了满地花痕,又或是离别太久,原谅了时光中余味底色。世人总因被爱而放纵,她微微蹭了蹭他的掌心,似是确认安全了一般,挑起一个笑容。
光浓眉黛,泪眼生花。
这是谋,阳谋,心知肚明,却难以破解。
赵嫤想,传闻中绍敏郡主智计百出,果真不假。香妃红,这名字天然含了一段靡丽绮艳,随发梳浸于青丝如瀑,气烟微微,动情者,已然骨酥体软。春情共毒,入了心髓,若不加纾解,就绝七窍、断五脉,命丧黄泉。
大概,这原是她欠武当的。她欠了一个英姿勃发的武当七侠,又害他们为人算计,侵害性命。
且不说几人如何互论形势,只说俞莲舟、张松溪二人觉察到中了媚药后,自离了赵嫤,盘腿而坐,意在以意念坚守。但那香妃红原抹于赵嫤发间,张松溪抱她多时,已是春毒攻心,难以消解。
赵嫤心下做了决定,纵受两人喝止,亦是莲步香移,渐行渐近。她仿若听不见围墙那边张翠山的苦口婆心,也无视了眼前人的抵抗拒绝,香浴后换上的衫裙原就轻薄,束带一松,随散落在踝骨处。
她实不是不通人事的稚弱少女了。香脂凝化,玉溪春谷,这般裸身行步,更盘活了一身艳色。她搂过张松溪脖颈,与他目光相对,待看他诚惶诚恐,将要闭眼之际,便吻上他的唇。是一记清淡的啄吻,一触即分。张松溪复睁开双目,似叹非叹道:“潇潇,你青春正好,无忌与青书俱是钟情于你,又何必……”赵嫤再度施为,只伸了香舌,于唇上滑过:“我早就想这般做了,四叔。”她星眸合为一线,梨涡浅浅,“这是第二次。若我再亲四叔一次,就不该有一个不字。”
张松溪望见她眸光潋滟,那眼眸尽处是一张面容,却哪里还有半点抗拒。这是第二次,是她第二次吻他,也是他第二次拒绝她。那么,这最后一次,也该由他决定。
他听从自己的心意,吻上那一点朱红,双手回抱住她:“潇潇,我又怎会拒绝你呢。我早就,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