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炸雷,豆大地雨点伴着狂风,狠狠地砸了下来。
这一声炸雷,似乎一下把柳大贵炸醒了,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找来了村长唐如山:“老唐,你带几个人去县医院,把柳老蔫的尸体火化了。”
唐如山一愣:“大贵,不是说,不抓到凶手,就坚持到底的么?”
“那是说给桂花村的人听的!”柳大贵沉重地说:“早上梅县长反复强调,稳定是第一要务!我们得从大局出发,理解和支持领导们的工作啊!……唉,人死都死了,还是入土为安吧!”
唐如山还是有些迟疑:“这个……大贵,我们把柳老蔫的尸体火化了,马明凤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啊?”
柳大贵说:“没事,她翻不了天!”
唐如山见柳大贵十分的坚决,便带了几个与柳老蔫亲近的叔伯兄弟,开车奔了县医院。
……
事情果真如赵青云预料的那样,他到达县医院与刘立国汇合之后,直接去了后面的太平间,意料之中地扑了一个空。
看守太平间的老护工正在吃饭,听了赵青云和刘立国的询问,放下筷子,说:“你们说的是早上死的那个人吧?家属已经把尸体领走了。”
老护工的表情冷漠而平淡,仿佛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件货物。
“领走了?什么时候?去哪儿了?”赵青云急忙问道
“大概有半个来小时吧?”老胡工看了看墙上的一个老旧的电子钟,咧开了缺牙的嘴,笑道:“呵呵,死人还能去哪儿,火葬场呗。”
“你确认他们是家属吗?”赵青云追问道,他听说过,柳老蔫的爹妈早没了,家属只有老婆马明凤和一个七八岁的儿子,她人还在桂花村,领走柳老蔫尸体的,肯定另有其人。
“我只认手续不认人,其他的我管不了,有事你们找领导吧。”听到赵青云的质问,老护工一点儿也不买账,而是回应了一句,转身进了他的值班室,呼哧呼哧地继续吃他的午饭。
赵青云看看刘立国。
刘立国耸耸肩,也很无奈,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拨打电话,拨通之后,迅速命令道:“通知火葬场驻地派出所,所有送来的尸体都暂停火化。”
很显然,尸体被不是家属的“家属”领走了,医院存在明显的失职。
但是,当赵青云和刘立国找到医院的副院长时,副院长说,人家带着盖了村委会大红印章的证明信来的,我们不放,在医院闹起来,谁负责?而且村里的支书还亲自打电话来作了说明,这个面子我能不给么?
对于院方强调的稳定和人情面子,刘立国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斥责两句,还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听。
“希望驻地派出所的民警能及时赶到吧。”赵青云冒着大雨,一步跨上了汽车,一边心里默念着,一边开足马力,跟着警车往火葬场赶。
十几分钟后,警车驶进了火葬场的大门,立即就能看到一群人在院子里互相推搡着。
雨水中,身着警服的警察与身着便服的村民纠缠在一起,互相厮打、谩骂着,每个人都被淋得湿透了,溅起的泥水染了一身,一个个都狼狈不堪,场面混乱至极。
见此情形,警车停住了,刘立国一步跨下车,冲了过去,还没等他走到近前,喊声和谩骂声已经充斥着耳朵。
“你们警察还是人吗?死也不让人死得消停。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再要抢尸体,别怪我不客气啦。”人群中一个扎着孝带的男人叫得最凶,一边叫着还一边推搡着面前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