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真率先走入大殿,来到殿中,朝初境施了一礼,大声道:“见过住持!”
初境点了点头,寂真便赶紧退让一旁,一本正经。
林浊江与于璟走入殿中,左右盘坐一排大和尚,光头锃亮,僧袍袈裟,色泽暗沉,都是寺中辈分较高的老僧了。
这些老僧都是入定状态,犹如雕塑一般,呼吸平稳绵长,不仔细感应,都不知道这些人在呼吸。
老僧们虽在阖目,林浊江却有一被围观、觊觎、窥觑的感觉……
林浊江快步上前,施了一个佛礼,单掌竖于身前:“见过初境住持!”
一旁的于璟立即有样学样。
初境颔首道:“林浊江施主好。”
随后,全场一片安静。
林浊江看向初境,初境看向林浊江,彼此大眼瞪小眼。
林浊江偷偷看向寂真,寂真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躲在一尊大佛的团蒲之下,毫无存在感,仿佛不存在一般。
林浊江抹了抹冷汗,对初境道:“初境住持,林浊江此来,有事相救。”
初境似乎笑了一下,他平静道:“林施主请说。”
林浊江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有三件事,不知初境住持可愿相助?”
“林施主说说看,兴许不是什么难事。”
初境这样说,令林浊江露出喜色,可初境话锋突然便是一转,“不过嘛,三件事,三个人情,如何?”
林浊江一愣:“佛家普度众生,历来不求回报,怎么初境大师却如此这般?”
初境道:“林施主非常人,轻易得到反而不美,有得有失,得与失之间,总该有些取舍。”
林浊江便有些迟疑犹豫,人情之事,于有些人而言,不过是过过嘴瘾,于有些人而言,却是重若负天。
“如初境住持所言。”
林浊江想了一阵,长吐一口气,拱手道,“第一件事情,在下想一观天圣寺藏经阁佛法典籍。”
唰唰唰!
佛陀们一个个瞪眼,那些眼帘撑开,瞪着铜铃大眼,纷纷出言道:“不可!”
“不能答应!”
“我佛门典籍,岂可让外人观摩?”
“就是!绝不能答应!住持三思啊!”
“便是我佛门弟子,轻易也入不了藏经阁。”
一群犹如雕塑的佛陀呼喝起来,犹如菜市场一般,仿佛从庄严肃穆的朝廷,一瞬间步入了吵吵闹闹,充满烟火气息的闹市之中,如此反差巨大,令人无言。
初境微微抬手,轻咳道:“诸位不必如此,着相了,着相了,谁是外人,谁是内人?哪有那么多的内外之分?”
声音铿锵,波动如潮,犹如梵音响彻,弥散周遭。
诸位佛陀当即平静无言,可多数屁股腾挪,做如针毡,坐立不安,唯恐初境答应下来。
初境沉吟不语,有些为难,藏经阁是道统传承的重要之地,若是让林浊江去了藏经阁,学了诸多佛法,传扬出去,如何是好?
这时候,寂真走了出来,对初境道:“初境住持,小僧可是答应了林浊江,要让他阅览典籍的,只要他观摩典籍后,我们设下禁制,使他无法外传典籍便是了。”
“那也不行,我佛门典籍,绝对不可外传!”
有一位佛陀非常固执,断然出言道。
寂真回头瞥了那佛陀一眼,转头又对初境道:“住持,小僧与林浊江相处日久,晓得林施主为人淳善,将来必能造福苍生,我天圣寺为成就林施主出力,福泽亦有我天圣寺的一份,还请住持答应。”
“笑话!”那反对激烈的佛陀大喝一声,“我天圣寺何需这样的福泽?这位林施主何德何能?”
初境当即沉声道:“海慧!”
海慧便黑着脸,沉声道:“住持,这天底下,哪有向外人传法的道理?藏经阁典籍乃我天圣寺根基,随意外传,这不是毁我天圣寺根基吗?住持莫说什么无内外之分,我佛慈悲,不分内外,旁人却分得清清楚楚,佛门人之间,不讲内外,旁人却是要讲的,否则,哪来的妖魔神佛之分?”
这海慧和尚叽里呱啦一大堆,让于璟听得脑壳儿疼,真是烦躁极了,可他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不敢出言反驳或是辱骂,他看向林浊江,见林浊江神色平静,不动如山,不由暗自点头,想着自己也该如林大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