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载十年时,大泉兴兵攻伐大业,东南道沦陷,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十室九空。
江湖村被屠,林浊江怨气冲天,作为大业的一员普通修士抵御大泉的攻伐。
对于大泉的无道之举,大业君臣口诛笔伐,百姓激愤,人人仇恨,林浊江也是其一。
对于侵略者,林浊江都是痛恨至极的,以往闯险地,入天地神奇夺造化,一直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是自然天理。
可如今见到其乐融融、安居乐业的画面,些许回忆涌上心头,两相对比,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若嗜血鸟是人,可不就是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吗?
再看看嗜血鸟疯狂的模样,可不像极了被攻伐破坏家园后的大业百姓么?
画面重叠,林浊江仿佛成了大泉贼子,心神遭受剧烈冲击,陷入了问心状态。
到头来,自己活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不,这不对!可哪里不对呢?嗜血鸟是畜生?是食物?对对对……也不对……究竟是什么呢?
林浊江以往的凌厉目光已经变得迷茫呆滞。
“唳!!”
一只嗜血鸟看到了林浊江,发出一声厉啸。
嗜血鸟群当即炸毛,凶神恶煞,向林浊江杀来。
林浊江毛骨悚然,一切纷杂思绪都压下,转身飞坠而下。
后方冲出一群嗜血鸟,向林浊江追杀而去。
“嗜血鸟……”
林浊江回头看了看,以往嗜血鸟如此疯狂的状态,多少令林浊江有些惊慌或是愤怒,对手越凶,杀得越痛快。
可想到嗜血鸟成群结队被人屠杀,林浊江竟然莫名觉得嗜血鸟可怜,可在嗜血树这些日子里,他也没少见嗜血树屠杀修士。
弱肉强食罢了。
林浊江又想到了小时候,母亲养鸡养猪,林浊江有时间便帮衬投食,鸡群离了鸡窝,也是这般悠闲自在。
后来,父亲杀鸡,林浊江不忍见其死,倒是煲鸡汤后喝了几碗,还吃了一只鸡腿,如今回味,还是回味无穷。
年岁稍长一些,林浊江便随父进山打猎,难有收获,也不曾见过动物们其乐融融的画面,故此感触不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是来取璧的,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为何我有种负罪感,而且感觉越来越强烈?”
林浊江呢喃自语,突然间,一道血红光束落下,落在后背,将他掀飞出去,衣衫破碎,背部一片赤红。
清醒过来了,林浊江眯眼,保命要紧,弱肉强食为自然天理,固然残酷,又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问心无愧,心安理得,不去破坏美好,美好便会自行衍化为凶恶,如此便可心安理得了。
林浊江陷入种种奇怪负疚感与自我安慰、调节之中,思绪有些纷杂不稳。
狂暴凶猛的红色光束汹涌而下,林浊江身躯一震,宛如龙腾虎跃,避开如瀑布一般的红芒冲击。
没什么可想的,书上说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书中已经讲过太多道理,都极有道理,令人醍醐灌顶,自己为何还陷入这种思想风暴呢?
灵魂突然便有一种超脱感,身后疯狂的嗜血鸟似乎已温顺如鸡,这是纷杂思考后的释然感,再观世道,总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所以啊,应该多思考,思考通透后,再观世道,惯于这种通透感,许多症结迎刃而解了。
成片成片的红芒冲击而来,漫天都是,威力涛涛,犹如天塌地陷,此时的林浊江心态平和,踏步横移,却始终有种无法脱离攻击范围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