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若娘缓缓懈了心神,淡淡道:“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却这般善于蛊惑人心?”
宋朵朵淡淡道:“若娘若觉得我是蛊惑就是蛊惑吧,不过我这个人爱憎分明,能让我浪费口舌去蛊惑的也没几个,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明白若娘你的苦衷。生逢乱世,女子大多活的艰辛,你一人撑起歌舞坊,逼着姑娘们苦练舞技,为的什么?不过就是为了让她们有一技傍身,尽量活出点尊严吗?”
这段话宋朵朵说的至诚至真,若娘听的也是心头一涩,为维持神色淡然,她使劲抠着手心。
宋朵朵沉吟片刻,默默道:“昨晚的炮仗声断断续续一时响到子时才消,我实在睡不着,便设身处地的站在了若娘的角度上想了想。假如我经营了一家歌舞坊,手里有一群漂亮可爱的姑娘,我也不指望她们能为我挣什么大钱,就想大家相互照应,活出一点体面。
可这时候来了个大官,羞辱我、诋毁我、压榨我的生意、欺负我的人,因为上缴的钱财太少,就逼迫我去做一些下作买卖,我若不从,他就拿姑娘的性命威胁我,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办?”
宋朵朵的语气缓慢,稍稍停顿了片刻,叹道:“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办法。我身份低贱如泥,违抗不了,又被他捏住了软肋,导致我事事忌惮、受人掣肘。所以我除了假意迎合,别无他法。”
苦涩的神情浮到若娘的脸上,她想说话,喉咙却像堵住了石头,压的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片刻的沉凝,她才终于张开了嘴:“姑娘还真是妙语莲花,听的奴家这心戚然悲切,如同切身体会了似得,可惜啊,奴家与姑娘口中的‘我’大不相同。因为奴家就是个良心狗肺之人!”
宋朵朵微微蹙眉,叹道:“既然若娘不肯信我,我也无法了。只希望若娘多加小心,别成了第二个小曼姿才好。”
她言此起身,抬步走的决然,只是人刚走到门口,若娘的凄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姑娘说奴家身在迷局盲了双目,可姑娘又何尝不是这样?”
宋朵朵骤然停步,回头看向若娘,若娘眼中盛泪,笑容凄然。
“盲了双目的从不是迷局……”她苦笑:“是有人遮住了光。”
宋朵朵微微眯眼,再次离开时,步子都变得沉了。
…
将军府的午饭简单,萧淮北来寻她时,见她吃的心不在焉,视线更是放在小本本上,动都不曾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