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北微微蹙眉:“本官何时在胡闹?”他拉着宋朵朵前行几步,确认无人,方才将狼牙递到宋朵朵手中:“师爷可知这是何物?”
见他如此郑重,宋朵朵不由仔细打量起这饰品来。
越看越觉得这东西和5a景区小摊上售卖的纪念品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货真一点、细节雕刻的精致一点而已。
她看向萧淮北,等待科普。
萧淮北正色道:“大关山脉的另一头是乌恒国,这个——”他指了指宋朵朵手中的狼牙:“是乌恒国皇室中人才可以佩戴的东西。”
提及乌恒国宋朵朵倒也有所耳闻,乌恒国是正儿八经的游牧民族,那里的人骁勇矫健,且善骑射,说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从不为过。
宋朵朵又打量一番手中的吊坠,忍不住问:“这东西真是乌恒国皇室才能佩戴的?”
萧淮北一本正经的点头:“是!”
“那这国家也够寒酸的,而且品味也不咋地。”宋朵朵啧了一声:“龙、虎、狮子哪个不比狗威武霸气?”
“……这是雪狼。”
宋朵朵眨眨眼,突然想撤回刚刚对它雕工精致的赞美。
“大人是在何处寻到的此物的?”
“小曼姿的妆台抽屉里。”
宋朵朵愣了下,旋即笃定道:“这不可能是小曼姿的东西。”
乌恒国前些年把壬昌北部闹的鸡犬不宁,直到朝廷派军镇守,才换来了北部这些年的安宁日子。
若说乌恒国不甘心安分度日,想派皇室中人到北安套取情报有可能;为伪装身份委身清风院也有可能!
但如此重要之物不是应该藏起来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了明面上,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此人目的是什么呢?”
“也许是想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也许是想要提醒我们什么。”宋朵朵默了默:“看来这清风院的人和事,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的多。”
萧淮北凤眼瞪圆:“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宋朵朵将吊坠塞还到萧淮北手里:“先搞清楚凶手的杀人动机!”
宋朵朵重新检查了一番柴房,里面空间很大,杂物沿着墙面罗列堆砌,摆放杂乱且无章法。
小玉说,这些东西大概率是不要了,不过保险起见,暂时堆放,若到多雨时节还未派上用场,就会成为木柴。有些东西不知存放了多久,上面已积起了厚厚的一层灰。
宋朵朵观察仔细,确认房中无打斗痕迹,根据小曼姿尸体位置以及血迹喷溅的位置推断。她昨晚刚踏入柴房,凶手尾随而来,直接抹了她的脖子!
凶手出手利落,刀下的稳准狠,而且对自己出手极为自信。一经得手,转身走的干脆利落。
那么问题来了……
萧淮北:“什么问题?”
宋朵朵指着不远处的仅剩下竹骨的灯笼:“此地干燥还有很多易燃物,但这个凶手竟放任灯笼燃烧而不顾,说明‘他’不在意这里会不会起火;而且‘他’杀了人后,一刻都未曾多留的行为也很奇怪!”
宋朵朵眉头紧锁:“感觉此人与小曼姿并无仇怨,之所以对小曼姿下狠手,更像是接受了谁的命令!那也就是说——这个凶手,与设计花苞暗器的人,不是同一个!”
设计花苞暗器之人,显然是个心思缜密、极有耐心之人;而这个凶手则与之恰恰相反,此人功夫了得,且心狠手辣,杀人在‘他’看来,不过就是随手之事,所以‘他’无需设计缜密的陷阱,也无需动用更多的脑筋。只需将小曼姿骗到此处,一抹脖子,一了百了!
一个目标,两种截然不同的处理态度,凶手显然不是同一个。
可小曼姿只是个舞姬,她到底做了什么?会招来这么多仇家?
…
秦琴师名为秦枢,着一袭月牙白衫稳步走来,步履徐徐,他的额前也留了一缕头发,与董文轩不同的是,他留头发不是为了增加忧郁气质,而是……
为了遮挡他侧脸上伤疤!
伤疤不小,几乎占了侧脸的二分之一,像是被烫出来的,位置刚好处在眼的下方,导致左边的眼因为伤口愈合,从而发生了形变。
头发随着步伐缓缓被吹起,左右脸的容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半清寒倨傲,一半可怖阴郁。
行至到柳辰阳与萧淮北面前时,先是闲闲一立,后撩起衣衫趴跪在地。
“贱奴秦枢,见过柳将军,见过萧大人。”
宋朵朵从萧淮北手里接过秦枢的卖身契。
上面写着他的姓名、年龄、相貌、卖身缘由,宋朵朵扫了一眼,说辞语焉不详。
他是前雇主的家生奴才,因惹恼了前雇主,被前雇主发卖,又因脸上有疤,最终被卖到了清风院成为一名低贱的乐师。
宋朵朵放下卖身契,看着趴跪在地上的秦枢道:“请秦先生起身回话吧。”
秦枢趴跪回:“贱奴不敢,贱奴身份低贱,不配在贵人面前起身回话。”
宋朵朵轻笑一声:“秦先生说笑了,若先生的父亲未曾获罪,现如今,谁是这房中的贵人,还真不好说。”
秦枢趴跪不动,宋朵朵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约莫过了十几秒的时间,秦枢才回:“姑娘所言,贱奴听不懂,贱奴……”
宋朵朵打断道:“你口口声声自称贱奴,但语气倨傲,根据你卖身到清风院的时间推断,柳将军与萧大人应该是没有得罪过你,所以你的态度并非是冲着两位大人,而是自幼在骨子里养出来傲慢骄矜。
你皮相不错,闲闲一立,不同凡俗,成了罪奴后,因为这张脸被人觊觎,那人使了一些手腕,使你免去了罪奴身份;事后,你不甘成为他的玩物,于是自毁容貌,这才有了卖身契上这番说辞!我说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