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地开口:“殿下,您这样是吓唬不到人的,我不怕。”
都是陈骨子烂芝麻的把戏了,也不晓得换一换。
秦昭睨她一眼,这才走下车辇,李晖干巴巴地站在一侧,小心地退避,拿眼觑了一眼太子妃带笑的脸色。
怎地殿下不笑,太子妃笑什么劲?
走进含秋殿后,云氏侯在一侧,也像李晖一样觑着两人的神色,见到太子妃的笑意后不觉轻松,忙领着宫女都退出去。
秦昭走到一侧的案后,见识到上面摆着的刺绣后,不觉伸手拿了起来,苏绣绣制的龙纹。
长安城内绣法多样,苏绣杭绣以及不知名号的绣法,太子妃的绣法实在算不得好的,那只香囊勉强算糊弄得过去,龙纹就不同了。与自己身上的对比就知晓缺点,他耐不住嫌弃道:“你就绣成这样?”
周云渺的刺绣属上乘,眼前这位比都没得比。
秦昭嫌弃得说不出话来,随手就丢弃到一旁,走到榻上靠着,语气故显凝重,“太子妃,你在东宫住得可习惯?”
“习惯。”周云棠听话的点头,毕竟东宫内是算干净的,对于不安分的良媛良娣都不需她动手,秦昭自己大可就先解决了。
秦昭拿眼睛扫视她:“将来若有选择,侯府与东宫你会选择哪个? ”
周云棠想都没想就回答:“东宫。”
秦昭嗤笑:“动脑子了吗?”
周云棠眨了眨眼睛:“动了。”
秦昭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小嘴抹了蜜一样毒,“孤不信。”
周云棠为难:“其实妾也不信您能信。”
秦昭:“……”想掐死你得了。
太子眼中的光色慢慢亮了起来,周云棠恍恍惚惚地就凑了过去,凝视他道:“殿下,您不喜欢我了?”
果然,男子都是能信的。
秦昭一怔,“孤何时说喜欢你?”
不自量力。
周云棠皱眉,小手在自己的耳廓摸了摸,不假思索道:“您酒醉说喜欢我的,我信了。”
秦昭挑眉:“你哪里来的自信?”
周云棠道:“殿下给的,您神情款款说喜欢我,我才信了您。”
“酒后胡言乱语,你也信?”秦昭莫名心虚。
周云棠不肯:“酒后吐真言。”
秦昭登时站起身:“胡思乱想,罚你不准出寝殿。”
周云棠莫名慌了,不由分说就拉住,只觉得有些恍惚,“殿下,酒后是假的吗?”
假的就好。
秦昭拂开她的手,眸光微微闪烁,“好好待着。”
脚在跨过门槛的事不自觉回身细望,少女眸色澄澈若一潭静水,湖光美色,美不胜收。
他转身离去,不置一语。
周云棠从不与他争执,身为太子、将来的皇帝,尊严是人给的,骄傲是自己的,不能随意去将尊严两字推开。
太子离开后,云氏这才走进,小心道:“娘娘。”
“乳娘,一个骄傲的人生气会做出什么样报复的事情?”周云棠落寞地坐在绣品浅,唇畔的笑容加深了冬日的寂寥,添上了几许凄清,她扬首凝望着外间秋色,“我感到了几分不同寻常。”
但冥冥中我相信他无恶意。
深宫相处多年,他宠着、护着,若非当年执意离开,她二人依旧会是形影不离。
秦昭是善是恶,唯有我最清楚。
云氏听得不明白,往香炉了添了些沉水香才道:“安排妥当了,您明日午后就能出宫,不过东宫守卫更加严了些,您出去后就必须早些回来。”
周云棠茫然地垂首,目光落在龙纹上,乱针中透着几分密集,乱中求缜密,苏绣是让人想不明白的刺绣。
针法不乱,为何取名乱针呢?
心底的一瞬间有那么几分茫然,当真会乱吗?
翌日午时,东宫马车悄悄离开重明门。
秦暄一身锦衣站在宫门口,身旁小厮勒住缰绳,一面同他说话:“殿下,您自己当心些,小是听说……”
“我不进宫了。您且候在这里,东宫若有事,您去宣平侯府找我。”秦暄翻身上马,不由分说就打马去宣平侯府。
周云棠不知侯府内外都是东宫的人,一旦她过去,太子立刻就会收到消息。
周云棠懂太子心思,太子何尝不明白她的那点小心思。
策马一路飞奔,抵达侯府后,他买通后门的侍卫,静静地等着周云棠。
半刻后,东宫马车缓缓而来,周云棠从车上走下来。
见到秦暄后,她有几息的慌神,旋即明白过来,缓步踏下马车,“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