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外间的吵闹,东宫尤为安静。
李晖将百花酒送进明德殿的时候,秦昭正在长案后面练字,随着脚步靠近,他看清了案牍上的字迹。
案牍上摆着一张尤为长的画卷,秦昭临摹上面的几行诗词,细细去看,略有些稚气。
李晖略有几分熟悉,再看画上的女童,扎着双丫髻,粉粉嫩嫩,尤为可爱。
细细去看,同周云棠有几分相似,但周云棠幼时都是穿着袍服,几乎没有这类的打扮。
酒搁在案上,他谨慎道:“殿下,这是侯府送来的百花酒。”
秦昭抬眸,酒坛上歪歪扭扭写了三字,百花酒。
周云棠的字是他手把手出来的,绝对不会写成这副螃蟹横爬的样子,但酒应该是周云棠酿出来的。
百花、百花……
秦昭琢磨不透周云棠的心思,但这个时候还需细细去猜。
周云棠心思浅,不像其他姑娘般有着弯弯绕的心思,大部分的时候想的多是朝堂上的事,这个时候送来百花酒……
难不成朝堂上有什么花让他去采?
秦昭想不透,拿眼看着李晖。
李晖一个激灵,“臣也不明周姑娘的意思,但西夏小王的心思昭然若揭,说是战场一见倾心,如今知晓她是女子就想娶回去,年年纳贡岁岁来朝。诚意很足,听闻陛下都有些动心了。”
“陛下动心?”秦昭勾了勾唇角,周云棠是唯一能制衡宣平侯的人,她若嫁去西夏,宣平侯十之八九就会跟着反了。
他不信陛下不会想到这里。
如今之计,就是抢在西夏之前给周云棠定亲。
“走,去崇政殿。”秦昭丢了羊毫笔,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李晖急了,“殿下,你还未曾解禁,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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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到了崇政殿的时候,秦暄也在殿外候着,兄弟二人碰巧在一起。
秦暄依旧是一副谨慎的模样,朝着太子揖礼问安,秦昭却不看他,望着浮云开口:“你还想着周云棠?”
“臣弟与周云棠从小长到大,也可算青梅竹马。”秦暄避而不答,只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崇政殿外不时有朝臣路过,宫女小厮更是无数,时不时地还会看着两人一眼,但兄弟二人极为镇定。
秦暄态度谨慎,对太子依旧保持着旧日的尊敬与亲切,但秦昭不同,看都不看他一眼,态度极为不耐。
殿门开启后,内侍长走了出来,见到太子后立即换了一副容色,笑吟吟道:“陛下正令臣找太子殿下,不想您竟自己来了。”
秦昭不理会他的谄媚,径直进入大殿,秦暄欲跟上,内侍长拦住他,皮笑肉不笑地朝着他言道:“四皇子稍微等等。”
秦暄颔首,两腮崩得紧紧地,眼神却是无波无澜。
不知等了多久,太黑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太子出来,丹犀前宫人掌灯,一排璀璨的宫灯点了起来,亮如白昼。
等到宫门快要下钥,也不见人,秦暄没有办法只得先出宫。
出了宫以后,打马直走,在宣平侯府门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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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蘅辞也酿了坛酒,与周云棠的不同就是酒中果子多,入口甘甜,就像是蜜糖水。
周云棠讨要了几杯刚喝下肚,湄月就来传话,两人都是一怔,周云棠更是凝望着杯中果酒,清澈的酒液倒映着她一双波澜不起的眸子,半晌后,她拒绝道:“时辰不早了,请殿下回去。”
湄月应了一声,周云棠扬首就杯中酒饮尽,这么多时日以来,她怎会看不清秦暄的心思。
然而,都是不可能的。
“阿棠,你性子淡泊,或许四皇子是不错的人选。”元蘅辞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却连看周云棠的勇气都没有。
她与秦暄之间还有一笔交易呢,可惜了,她不能为太子说话。
周云棠痴痴一笑,“我并非淡泊,而是懒得去争。阿辞,他若不在乎你,争来无用,他是注定不平凡的一生,可我心中太小,放不下那么多。他若收了那坛百花酒,我就当真嫁去西夏。”
百花被同时放置在一处,可不就是一个最大的诱惑。
“倒有几分道理。”元蘅辞良久长叹,想起一事就推了推周云棠的胳膊:“你上次说给我牵红线,牵的是谁?”
周云棠握着酒杯,托腮凝视着虚空,妩媚的眉眼涌动着几分岁月静好,“我忘了、呀,想起来了,凌云。”
“凌云?”元蘅辞眉头舒展,想起军人挺拔的姿态后便笑道:“你眼光不错。”
“不错,我的眼光就没差过。”周云棠胡乱守说着,却发现面前的元蘅辞有着重影,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酒有后劲?”
“好像有那么一点,多半配料放错了……”
后面的话,周云棠就听不进去了,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朦胧的意识里有人解开自己的衣襟,是曾经熟悉的味道,她努力睁开眼睛,那人的面容却变得浑浊不清。
她轻轻咬着嘴唇,燥热让她不安,放在被下的腿也踢了出来,感到一阵凉快后又觉得热,摸索着被子,半晌后摸到一双手。
那双手沿着她的眉眼一路向下,停在了锁骨处,一阵热气袭来,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