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色目的国情,和其他两个大国不同,他们国主、乃至整个王族的的地位,是神赋予的,任何人,无权也没有能力剥夺。
当听到首领这么说的时候,吟唛点头:“首领,虽然我们从懂事开始就被被教育的色目王族是神的后人,可后来随着渐渐长大,接触到了他国文化,尤其是彩发国,他们不也总说国王是神的后人嘛,这些话,应该都是为了王族为了防止国民反抗,编造出的谎言而已,不必太过相信吧?”
首领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额角、鼻尖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说话的声音虽然沉着,但仔细听,会发觉多了些颤音:“那是你没有经历过…神迹,那样,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官员中,当然不乏像吟唛那样的人,于是他们联合起来,一起率兵攻进瞳岚王城,说是攻进,其实该说是策马跑进王城更贴切。
因为王城里根本就没有守军,瞳岚王城建立百余年,里面除了些手脚利索的宫女太监,根本就没有设立守军。
他们打算的挺好,揭露国主的阴谋,趁此机会把他赶下台,能找个傀儡最好,找不到就自己来当国主。
“之后呢?”吟唛虽然知道这些人肯定失败了,但对中间的过程还是充满好奇的。
首领因老迈而沟壑纵横的脸上,双眼放空,出现了迷茫的表情:“不知道。”
“不知道?”吟唛吃惊:“首领,什么意思?”
首领:“因为所有进入王城的人,除了马匹,无一生还。”
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吟唛甚至感觉身周有些发冷,可窗子因为这次谈话关着,而且,那时是炎热的六月。
很久以后,首领像是从恐惧的泥沼中挣出,他慢慢道:“第二天,城门大开,没有参与叛乱的官员们,胆子大的,成群结队的进去了。
只见自正门到宫殿的广场上,堆满了叛军的尸首,他们全部死于自己所携带刀具的砍伤,看样子是自相残杀,血液铺满整个地面,黏腻腥膻,闻者欲呕。
国主和一众王族,就悠闲的坐在大殿正对广场的台阶上,看着广场上堆积的尸山道:“叛军藐视神威,入侵王城,神降惩罚,让他们堕入深渊…”接着他转头,望向场边几乎站不稳的众人:“尔等明知叛军来袭,却偏安一隅,是想坐收渔人之利?你们本应和这群叛军一起堕入深渊,但身为神的后人,经此一役,我们不愿再杀害圣灵,但你们的灵魂,我却收下了。”
最后,国主带着众人返回后殿:“走之前,把广场收拾干净。”
一簇簇冷风,顺着脖颈钻进衣领,游走到胸腹四肢,吟唛打了个冷战,欲言又止。
首领:“从广场清出来的尸体数量,二千二百三十四具,和进入王城的叛军数量,一人不差。他们全部在进入王城的大门后,在广场上自残而亡,国主和王族们却没有丝毫损伤,这个时候,你还能说,神的后人,是无稽之谈么?”
除了神,谁又能做到?
虽然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吟唛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既然首领你深信色目王族是神族后裔,明知实力差距天差地别,那…为什么还要反抗?”
静默良久,首领看向吟唛,目光深邃悠远,道:“如果不反抗,那我们和待宰的羔羊,又有什么区别?”
即使知道对方是神
即使知道反抗的结果,是堕入深渊
即使知道反抗的道路崎岖、布满荆棘
只是,但凡我们还活着,还向往自由的活着
我们就必须反抗
因为,道路终将会平坦,深渊终将被照亮
这是首领最后,如梦呓般,缓缓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