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也听到了也看到了,她还呈跪趴在地上的姿势向前抖了一步,却是再也动不了。
战云宛撞车了……
是她冲进车流的……
她居然真的去撞车!
天慕泽的眼前人潮一阵晃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又是大叫一声,那呼唤响彻云宵,“云宛——”
他跑了过去,半跪在地上抱起战云宛,“云宛,云宛……”
战云宛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皮,看着脸色都变了的天慕泽却忽的笑了,那笑讥讽、苍凉、悲恸……
“天慕泽,我爱你,如果我在你心里不是最重要的,我宁愿去死……”她漆黑眼眸里的光泽一点点变暗,却是凝着他的焦距不变,仿佛哪怕死去,他仍是她心中眼中的唯一。
这一秒,天慕泽清晰的看到她眼里的自己,慌乱,害怕,还有无助,他亦听到自己的心咔嚓断裂的声音。
“是她横穿马路,是她自己跑过来的……”一边吓傻的司机低喃,而天慕泽怀里的身子却一点点变软,掌心托着的头有热液涌出。
当战云宛看着他的眼眸彻底闭合,当她的身子如面条一般虚软,天慕泽发疯的尖叫,“让开,让开……”
冲破围观的人群,天慕泽抱着她跑向对面的医院……
“云宛,云宛……”天慕泽低唤着她的名字,这一刻,隔着车流隔着人群,天晴看到了小叔的懊悔。
手术室门口。
战云杰的脸阴沉的可怕,让天晴都不敢直视,从战云宛出事到现在,他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责问都没有,偏偏这样的他让天晴不安。
天晴坐在一边的休息椅上,除了偶尔偷偷观察一下战云杰的表情外,剩下的就是呆呆的望着手术室的门,她不停的在心里反复祷告,祈祷战云宛一定不要有事。
天慕泽被警察带走,去和肇事司机一起去做笔录,战家并没有其他人过来,所以整个走廊只有天晴和战云杰,安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巨大的声响。
不远处有沉稳的脚步声过来,让天晴心一惊,顺着声音望去,她竟看到是阮经威,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白大褂,标准的医生模样。
她还以为他走了……
阮经威有目的而来,越过战云杰直接在天晴面前蹲下,天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阮经威已经拿出镊子和消毒水,为她清理膝盖上的伤口,如果不是阮经威这样,天晴都忘记了自己受伤的事。
当消毒水落在伤口上,天晴疼的本能瑟缩,阮经威感觉到了,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有点痛,忍一忍。”
天晴刚要点头,却听到极其冷冽的声音传来,“如果她有事,你们都跟着陪葬。”
陪葬,多么可怕的词,让天晴如跌冰窖一般的冷,她几乎本能的看向他,却见他目光飘浮的望着远方,那样的深,那么的迷离,仿似再也无法靠近……
“陪不陪葬,不是你说了算,”阮经威冷哼一声,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天晴清晰看到战云杰的拳头握起,莫明的有些害怕,她求救的看向阮经威,示意他不要再说话,更不要惹怒战云杰。
阮经威无奈的摇了摇头,冰冷的镊子探进她的膝盖,一股钻心的锐疼之后,他把镊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都进沙子了……”
虽然沙粒被血水浸染的已经看不出颜色,却能看到它的棱角粗砺,这一瞬间,天晴有种心被沙粒硌到的疼,咬了咬唇,她忍着,沙粒被阮经威扔到一边的药具盘里,发出叮的声响,然后就见他从她的伤口里陆续又取出几颗。
“已经清理完了,再消消毒敷上消炎药就好了……”阮经威边说边做,一会的功夫,天晴的膝盖上便多了一层纱布,看起来有些臃肿。
“起来活动一下,看看怎么样?”阮经威收拾完一切就去扶她,天晴躲开。
见她这个样子,阮经威眼里划过一抹失落,然后又故作无谓的耸耸肩,“记的不许湿水,不许再碰到伤口,还有明天要来换药。”
天晴机械的点头,只想着他快点离开,因为她有一种预感,再这样下去,战云杰会发飙,会发很大很大的飙,可是阮经威似乎并不这么想,他瞥了眼始终站在一边,不曾望这里看过半分的战云杰,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那个男人这样对她,她居然还忍着受着,她是欠了他什么?还是她真的爱他爱到失去了自我?现在的天晴都有些不像她了,阮经威觉得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倔强直接的丫头。
天晴只听得空气中传来物体与物体碰撞的一声脆响,再然后是阮经威的声音,“算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子一会也没法走。”
本以为阮经威会走,天晴没料到他突然又提出这样的建议,“不要,”她急速拒绝……
阮经威知道她在怕什么,不管不顾一把将天晴拉进怀里,挑衅的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冷哼道,“这里反正又没你什么事,像个傻瓜在这干吗?再说了,如果里面的人真的有事,你站在这里似乎也帮不到什么……乖一点,还是让我送你回家。”
天晴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被阮经威抱起,就在这时,她看到战云杰终于看向了她这里,只是那目光如淬了毒一般,让天晴的心紧紧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