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经威扶着颤抖的天晴往前走,最后按着她坐在椅子上,才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苍白无力,没有生息,这样的战云杰怎么也与那个张扬跋扈,拿刀抢劫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原来再强势的男人遇到病魔,一样会软弱无力。
以前,阮经威觉得和这样的男人争斗才有意思,胜了才更显得有骄傲,可是此刻的感觉却不是如此,就像是两个格斗手,突然失去了敌对方,便觉得再无意义。
“我把她带来了,要是不甘心就醒来,把她抢回去……哪怕我们结婚了,我还可以和你公平竞争,战云杰你还敢争吗?”听阮经威说出这样的话,天晴猛然抬头,却见他调皮的冲她眨了下眼睛,意思在说我是故意激他的。
虽然这样,天晴仍觉得不安,“经威……”
“你在这里陪他坐一起,该骂的骂,该说的说,跟着他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也是该清讨的时候了,再不讨,恐怕只能去阎王爷那里才能找得到他……我去办公室,白天还有点事没做完,骂完他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阮经威说完又按了按她的肩膀,然后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便大步的离开。
望着阮经威离开的背影,天晴呆了好一会,这一瞬间,她似乎也明白他的决定。
病房里静谧的只有机器的声音,这样的声音熟悉而吓人,天晴不喜欢,为了驱散这种讨厌的声音,天晴开口,却是真的骂他,“战云杰你根本就是个无耻的混蛋!”
机器的呜音明显重了一拍,似乎他听到了,天晴咬了咬牙,继续开口,“把我逼走不是你的目的吗?干嘛现在又这样躺在这里一副博人同情的样子?其实你死了也是活该,我根本不要管你……我是你的谁,你有老婆,你有情人,我对你算是什么?”
骂到这里,她的手抚上小腹,她对他什么都不算,可她怀了他的孩子,是他孩子的妈妈。
酸涩的眼泪盈满眼眶,看着他垂在床边的手,她握住,十指交缠在一起,泪水落了下来,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向文山骂我,说是我招惹了你,可是战云杰你也敢起来这样骂我吗?是你不要我的,是你一步步把我推开的……”
想起那些过往的伤害,天晴说不下去,只有痛,撕心扯肺的痛……
可是再痛也都过去了,现在最痛的人却是他,天晴透过泪眼,望着他依旧俊美的脸,想到阮经威说他再也看不到了,心又扭曲成一团。
——“如果有一天我瞎了,你会离开我吗?”
——“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一定不会离开你,我会当你的眼。”
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响在耳边,天晴这才记起,原来那个时候,战云杰就知道自己患病了。
“战云杰我说过做你的眼,你还记得吗?”天晴的手抚上他的眼,轻轻的抚触,许久,又缓缓的开口,“就算你不记得了,我却不会忘。”
“我不吃,拿开……滚!”苏醒后的男人更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他攻击的对象。
战云宛将碗放到一边,和向文山无奈的对视一眼,护工都换掉九个了,现在已经没人敢再来侍候他,所以只能战云宛亲自动手,可哪怕如此,他仍是不给面子。
向文山握了握拳头,上前一把将战云杰按倒,第一次忤逆的吼他,“你不吃,想死是不是?那你干脆去跳楼好了,别这样折磨大家。”
听到死,战云杰却是诡然的一笑,那笑凄苦落寞,“向文山连你也看不起我,对吗?我现在是个瞎子,就是想死都不能的瞎子……”
他不是没想过死,甚至连遗嘱都立好了,只是他死不了,总是有人阻止,原来有一天他也会活的如此悲哀,求死都不能。
为什么让他的眼睛瞎掉,为什么不直接让他脑瘤爆裂而死?
“向文山帮我吧,下辈子换我来侍候你,”说完,战云杰抓着向文山的手掐向自己的脖子。
“老大……”
“云杰……”
战云宛和向文山都傻掉,没想到他会极端到这样……
“云杰,你这是逼着姐姐也和你一起死吗?”战云宛哭了,她拍打着战云杰,“这个家除了你,我再有没有什么亲人,连你也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