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1 / 2)
赵荣华惊了一跳,正要喊人,那人却立时松开手,哑着嗓音开口,“小姐别怕,我上回来过小厨房,给你留了信。”
原来是她。
瞳孔适应了黑暗,赵荣华才看清面前人的长相,她比自己矮半头,的确是哪个老嬷嬷,一双眼睛精明老练,正灼灼望着赵荣华。
“嬷嬷是哪个宫里的,为何半夜来小厨房?”
“姑娘不用疑虑,我老婆子活了半百没必要骗人。我既受人之托,便当将你祖母的意思转达清楚。”
上回那封信她也私下瞧过,写的言简意赅,却足够让赵荣华明白处境,可她等了许久,终不见有回应。
今夜前来,也是念着她在宫中行走不便,并未计较回信一事。
“姑娘安心,赵家暂且无恙,只是姑娘不得不为了自己前程多加考量,若是留在小厨房这等腌臜地蹉跎岁月,那便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赵家给你的一切。”
赵荣华见她欲长篇大论,忍不住打断,“嬷嬷到底想说什么?”
“过几日的年夜宴上,大宴之后会有小宴,太子殿下全权主持,届时会有京城的高门贵女,世家子弟列席,你需出现在此宴上,自有人会找你。”
说完,她很是得意的等着回话,仿佛自己与赵老夫人联手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等着别人巴结奉承似的。
半晌,赵荣华却没甚反应,她不禁着急道,“你倒是回句话,我也好转给你祖母。”
野猫爬上墙头,喵呜的凄厉喊叫渗的人汗毛耸立。
赵荣华垂着眉眼,冷风沿着衣领割扯着皮肤,她抬起头来,平静回道,“嬷嬷叫祖母宽心就好。”
嬷嬷得了话,高兴的叹了声,“便知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赵荣华知她会错了意,却也没有解释,只是任由她抄小路,避开值守的侍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因着薄利多销还有香月的人缘,做出的冻疮膏很快用去大半,不光攒足了给香月弟弟治病的银子,她手头也有了余钱。
当初故意没有从宓乌手里换银子,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需要货物流通起来,继而慢慢找出多条路径,有朝一日,其中一条或许可通宫外,或许可以将她带出皇宫这座牢笼。
愈是临近年关,繁琐事愈是一件接着一件。
赵荣华方从灵鹊阁制完雪肤霜,带了两瓶准备留用,又想起还有宴席菜式需要核对,便急急忙忙抄小路,往小厨房赶。
甫一进入院门,有人喊她,“荣华?”
赵荣华疑惑的抬头,却看见人群中,戈庭兰穿着菊纹锦服,罗裙百子褶,白皙的脸上带着诧异,正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
容家入京,戈家率先携营兵投靠,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现如今戈家在朝廷上炙手可热,地位今非昔比。
秋日宴上,她还曾与戈庭兰同席而坐,饮酒赏花。
可现在...
赵荣华耳根一热,戈庭兰身旁那道明艳的身影立时走上前来,肆意的扫了眼,“她就是京城第一美人,赵荣华?”
说话的是袁氏的小女儿,容祀同父异母的妹妹容清韵。
袁氏统共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容祐比容祀大两岁,是她做外室时候生的。后来袁氏入汝安侯府,将容祐养在外头,直到七岁才领入侯府。汝安侯一直觉得对容祐亏欠,故而入府后对其很是疼爱。
袁氏第二个孩子没落地,胎死腹中,那年容祀六岁,险些被汝安侯打死。
容清韵是袁氏最小的孩子,得来不易,因此甚是溺爱。
赵荣华偷偷看了眼院里,一片狼藉,锅碗瓢盆砸了一地,瓷片在日头下折出光来,洗好的蔬菜瓜果滚着泥巴散在四周,香月和其余几个婢女跪在地上,容清韵带来的婢女小厮颐指气使的守在旁侧。
正看着,又有小厮抱了一堆东西,出门就胡乱往地上一摔,瓷片崩到赵荣华脚边。
“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瞧瞧。”容清韵声音恬淡,却带着一股刁蛮之气。
戈庭兰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她与赵荣华年岁相仿,家世又势均力敌,自幼坊间总有人拿她俩比较,比来比去,她也落了个千年老二的名声。
她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眼下对面那人穿着素色棉衣,鬓发微乱,除去依旧明艳灼灼的小脸,哪还有当年赵家小姐的风采。
戈庭兰不禁站直了身子,那件菊纹锦服的暗纹在光下若隐若现,比赵荣华身上的棉衣,不知好看了多少。
“兰姐姐,她还不如你长得俊俏。”
戈庭兰听了这话,刚生出来的畅快霎时烟消云散。容清韵这个人,说话素来不过脑子,若是想抬举她戈庭兰,大可换个说法,哪能这般给人添堵。
什么叫“她还不如你长得俊俏”。
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
然戈庭兰却是面上不显,抚着指甲上的蔻丹,徐徐笑道,“我可不敢担此虚名,荣华自小便是京城美人,许多世家子弟众享追捧,更有甚者为她抒写诗文,倾诉爱慕。
我自是没有她的美貌,公主说笑了。”
“在厨司待着,烟熏火燎,早晚是个丑八怪!”容清韵不屑,翻了迹白眼瞪着赵荣华,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别人或许如此,荣华可不一样。”戈庭兰莞尔一笑,指着赵荣华的手对容清韵道,“从前我们一同在日头底下站着,回去都黑了一圈,只荣华越晒越白,白的叫人羡慕。
你瞧她的手,哪里像是做粗活的,分明嫩的像葱段似的水灵。”
赵荣华不知哪里得罪了戈庭兰,今日明摆着蓄意挑拨,好似非得勾起容清韵的兴致,她越是“夸”赵荣华,容清韵便越是注意她,在这深宫里头,被人盯上并不是好事。
“天生狐媚子!”容清韵毫不客气的啐了句,脸上俱是鄙薄。
“不知小厨房哪里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大人大量,不要跟奴婢们计较。”赵荣华福了福身,低着头规矩的站到对面。
她的腿骨被人从后猛地一踹,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趴倒在地。
“贱婢还敢站着跟公主说话!”
容清韵身边的嬷嬷是个老辣的,出手后横眉一倒,气势汹汹的叉起腰来。
赵荣华的两手按到瓷片上,登时就扎出血来。
容清韵今日来,本是为着母亲袁氏。
昨日有人往袁氏院中放了一口大缸,缸里泡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死人,当场吓昏两个婢女。
尖叫声充斥着常春阁,叫袁氏夜里就犯了病,痛的难以安眠,把房中瓶瓶罐罐摔得粉碎,若不是嬷嬷拦着,恐袁氏会捡起瓷片自/残。
容清韵见过母亲发病的模样,她狰狞着面孔,双手狠狠撕扯着头发,嘴里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喊叫,那样子让容清韵不敢靠前。
↑返回顶部↑